“听说了吗?城东老王家那个在格物院做事的远房侄子,亲口说的!南越那场大爆炸,根本不是什么东海商会,是格物院鼓捣那星纹玩意儿失了手!死了上千人呐!上面为了遮丑,才推到沈无咎头上!”
清晨的码头茶馆,雾气与茶汽氤氲不清,一个尖嘴猴腮的货郎唾沫横飞,对着几个刚卸完货、满头大汗的苦力信誓旦旦。
苦力头子王大力抹了把脸上的汗,将信将疑:“不能吧?萧尚书不是开了平价粮铺?项大元帅还亲自去南越救人了……”
“嘿!我的王大哥,你真是实心眼!”那货郎压低声音,眼神闪烁,“那都是收买人心的手段!不开粮铺,咱们都饿死了,谁给他们卖命?项大元帅去,那是为了堵住南越人的嘴!我告诉你,联邦库里的粮食都快见底了!加税?加税就是为了填格物院那个无底洞!咱们的血汗钱,都拿去给他们搞那些吓死人的玩意儿了!”
旁边一个瘦小的账房先生模样的李明,扶了扶眼镜,皱眉道:“这位兄台,此言有何凭据?格物院纵有试验,也当在可控之地,岂会置于郡城?”
货郎像是被踩了尾巴,声音陡然拔高:“凭据?要什么凭据!我表姨家的二小子的同窗就在格物院打杂!他亲眼看见那些穿着白袍子的院生,整天神神叨叨,对着些发光的铁片又拜又念!那不是邪术是什么?!南越离启明城多远?天高皇帝远,炸了谁知道真相?!”
恶毒的揣测如同毒菌,在信息匮乏的土壤里迅速滋生。几个苦力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了茫然和恐惧。王大力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在那些“内部消息”、“亲戚所见”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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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客司衙署,张良面前摊着几张看似毫无关联的市井流言记录。他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温润如玉的脸上,眉头微蹙。
“格物院……星纹失手……国库空虚……加税缘由……”他低声重复着流言中的关键词,眼中智慧的光芒流转,“这些谣言,看似杂乱,指向却异常明确——瓦解民众对联邦核心机构的信任,尤其是对格物院和首席决策的信任。而且,传播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正是在南越事件后,民心未定,粮价波动之际。”
他召来一名亲信下属,吩咐道:“去查查,最近城里那些活跃的谣言源头,尤其是提到格物院‘内部消息’的,看看他们之间有无关联,最近和什么人有过来往,银钱往来有无异常。重点……放在那些看似不起眼,却能接触到三教九流的行当。”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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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支尚书府衙内,气氛凝重。
萧何脸色铁青,看着监察令程邈送来的一份密报。上面清晰地记录着,几家此前联手抬价的粮行,包括那家“汇丰”,近期的巨额资金流入流出,最终都隐隐指向了几个看似不相干的皮货商、药材商。而进一步深挖,这些皮货商、药材商的背后,隐约晃动着沛县吕氏及其关联商号的影子。
“沛县吕氏……刘邦!”萧何猛地将密报拍在桌上,胸膛剧烈起伏。他想起刘邦在会议上那看似关切实则推诿的言辞,想起陈平那永远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好啊!好一个沛公!前线将士浴血,百姓嗷嗷待哺,你却在背后捅刀子,散播谣言,扰乱民心,中饱私囊!”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立刻去找刘邦对质的冲动。他知道,没有铁证,以刘邦的狡猾和陈平的机诈,完全可以推个一干二净。
“程大人!”萧何看向监察令,目光锐利,“继续深挖!我要知道他们传递谣言的具体渠道、人员,还有资金的确切流向!尤其是那个货郎,还有类似他这样的‘传声筒’,给我盯死了,拿到他们收钱办事的铁证!”
“萧尚书放心,已在布网。”程邈沉声道,眼中寒光闪烁,“只是……此事涉及刘沛公,是否需先禀报首席?”
萧何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首席已知晓大概,让我们放手去做。如今证据尚未完全确凿,不宜打草惊蛇。待我们拿到铁证……”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再看他们如何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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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公府邸,后院密室。
刘邦歪在榻上,看似悠闲地品着酒,但微微闪烁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陈平垂手立在下方,眉头微锁。
“平子,外面风声有点紧啊。”刘邦咂了口酒,慢悠悠地说,“萧何老儿和程邈那条老狗,最近动作频频,咱们那几个粮行的路子,怕是已经被盯上了。”
陈平微微躬身:“沛公明鉴。萧何并非庸才,我们此前动作大了些,引起注意在所难免。好在资金流转经过多层掩护,一时半会儿查不到根子上。只是……散布谣言的那些人,多是市井无赖,嘴巴未必严实。”
刘邦放下酒杯,小眼睛里精光一闪:“那就让他们闭嘴!该打发的打发,该送走的送走!做得干净点!”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阴冷,“另外,给吕泽那边递个话,让他最近收敛点,别再往枪口上撞。告诉咱们的人,最近都夹起尾巴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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