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拂袖而去,留下鸿门会场一片死寂。秋阳依旧灼热,却仿佛驱不散那凝滞在品字形席位间的寒意。刘邦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垮了下来,他烦躁地抓起酒樽灌了一口,低声咒骂:“娘的,这莽夫…”
张良的目光却紧紧追随着项羽离去的背影,直到那抹猩红消失在楚军卫队之后,才缓缓收回,与对面范增投来的视线一触即分。两位当世顶尖的智者,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沉重与无奈。
嬴政依旧端坐,指节轻轻敲击着紫檀木案,发出规律的笃笃声,似乎在计算着时间,又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霸王心中块垒未消,此盟约,根基尚浅。”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骑快马如离弦之箭般从北方狂奔而至,马蹄踏碎秋日旷野的宁静,带来一股浓烈的、裹挟着烽烟与血腥气的风。马上的骑士浑身浴血,甲胄残破,甫一冲入会场外围便力竭坠马,手中仍死死攥着一卷染血的羊皮。
“八百里加急!北地…北地郡城破!匈奴左贤王部屠城三日,烽火已过萧关!!”那骑士被扶起,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出声,随即昏死过去。他带来的消息,却像一块巨石砸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深潭,激起千层浪。
就在嬴政、刘邦、项羽在这鸿门之地为权力、名分、制衡而勾心斗角之时,北方的天空已被滚滚浓烟染黑。
左贤王伊稚斜,这个如草原苍狼般狡诈而残忍的匈奴贵族,此次南下并非单纯的劫掠。他得到了“某些人”(东海商会的阴影隐约浮动)提供的精确情报——中原三大势力齐聚关中,内部倾轧,无暇北顾。这对他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麾下的数万铁骑,并非乌合之众。他们如同饥饿的狼群,在苍茫的草原上汇聚,马蹄声闷雷般滚过大地。他们绕开了尚有秦军残部坚守的关隘,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插向了防御相对薄弱的北地郡。
郡守洛宁将军,麾下仅有数千老弱残兵。他站在城头,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匈奴骑兵,看着他们手中反射着寒光的弯刀,听着他们口中发出的、如同狼嚎般的呼啸,心中一片冰凉。他没有退,身着祖传的玄甲,手持长戟,如同一个孤独的符号,矗立在摇摇欲坠的城楼之上。
箭雨遮天蔽日,巨石轰击着城墙。匈奴人用上了简陋的攻城器械,那是他们从中原叛徒那里学来的。战斗从清晨持续到黄昏,城墙多处崩塌,守军死伤殆尽。匈奴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从缺口涌入。
洛宁力战,身被数十创,长戟折断,便以佩剑搏杀,最终被数支长矛贯穿,钉死在残破的“洛”字将旗之下。他圆睁的双眼,望着南方,望着那片他誓死守卫的土地,以及那片土地上正在发生的、他无法理解的纷争。
城破之后,是地狱。伊稚斜纵兵大掠三日,火光冲天,哭嚎震地。积攒的粮秣被抢掠一空,来不及逃走的百姓倒在血泊之中,妇女和孩童被绳索串起,如同牲畜般被驱赶向北方的荒漠。一座边郡重镇,数日之间,化为焦土。烽火台一站接一站地燃起,那代表最紧急军情的狼烟,终于越过了萧关,将这血淋淋的现实,拍在了鸿门会场每一个决策者的脸上。
会场之上,死一般的寂静。那骑士带来的消息,配合着嬴政方才那句“根基尚浅”,显得如此刺耳而沉重。地图上,代表北地郡的那个点,仿佛正汩汩地渗出鲜血。
范增握着鸠杖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闭上眼,仿佛能看到那座燃烧的城池,能听到那些绝望的哭喊。他知道,不能再等了。每一刻的拖延,都可能意味着另一座城池的陷落,更多子民的罹难。
刘邦猛地站起来,脸色有些发白,他不再是那个嬉笑怒骂的沛县无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屠…屠城?他娘的…真是一群畜生!”他看向张良,又看向嬴政,“还等什么?再扯皮下去,老家都要被端了!”
项羽离去的方向,传来了更加响亮的集结号角与战鼓声,显然,楚军也收到了这骇人的消息。那号角声急促而充满杀气,代表着霸王的愤怒已被彻底点燃,只是这愤怒,此刻更多地对准了北方的胡虏。
片刻之后,项羽去而复返。他脸色铁青,重瞳之中不再是单纯的怒火,而是夹杂着一种被现实狠狠扇了一记耳光的屈辱和一种更加狂暴的杀意。他甚至没有看嬴政和刘邦,径直走到自己的席位前,一把抓起案上的酒樽,将其中温酒狠狠泼在地上,酒液渗入泥土,如同祭奠。
“盟约!”他吐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如同砂石摩擦,“依你之前所言,三司!但,”他猛地转头,重瞳死死锁定嬴政,“监军人选,由朕指定!若有不从,盟约作废,朕即刻北上,你二人…好自为之!”
这是最后通牒,也是无奈的妥协。
嬴政深深地看着项羽,看到了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知道,这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监军人选虽由项羽定,但只要“三司分立”的框架在,就保留了制衡与操作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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