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高悬,将赭红地毯晒得微微发烫,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清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从远处楚军甲胄上飘来的铁锈气息。三张紫檀木案后,三人对坐,巨大的《华夏山河图》在他们身后沉默地施加着无形的压力。
项羽率先打破沉默,他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案上,那双重瞳如同燃烧的炭火,直射嬴政:“子婴,军情如火,朕没空与你等虚与委蛇!北击胡虏,乃朕份内之事。你与刘邦,此刻便定下君臣名分,献上关中舆图户册,朕即刻挥师北上,必不让胡马南下一步!”他的声音如同战鼓,轰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
场面瞬间绷紧。外围的楚军将领们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手按剑柄。蒙坚的指节微微发白,樊哙则瞪大了眼睛,鼻孔翕张,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猪。
嬴政并未立即回答。他执起案上温热的酒樽,指腹缓缓摩挲着青铜器壁上冰冷的饕餮纹饰,目光平静地迎向项羽那几乎要噬人的视线。阳光在他玄色的衣袍上流淌,映出一种沉静如渊的光泽。
“霸王忠勇,心系华夏,朕感同身受。”嬴政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如同溪流穿过巨石,自有其坚韧的力量,“然,胡骑数万,来去如风,非一战可定。需稳固后方,保障粮秣,协调诸军,方为万全之策。若内部倾轧,后方不稳,纵霸王勇武盖世,恐亦难竟全功。”
他轻轻放下酒樽,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故而,朕以为,当务之急,非定君臣之名,而是立合作之实。”
“合作?”项羽嗤笑一声,音量再次拔高,震得几案上的酒樽都微微晃动,“与谁合作?与你这亡国之君,还是与他这沛县无赖?”他粗大的手指毫不客气地先指向嬴政,又指向刘邦,侮辱之意溢于言表。
刘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但旋即又堆起更夸张的笑脸,连连摆手:“霸王说的是,刘某确实是沛县无赖出身,上不得台面,上不得台面!全仗兄弟们抬爱,混口饭吃。”他自轻自贱得如此自然,反而让项羽蓄满力量的一拳打在了空处。
范增适时地轻咳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他手持鸠杖,缓缓点地,声音苍老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霸王,秦王之言,不无道理。匈奴之患,非独楚军之责,乃我华夏共同之大敌。老臣以为,名分可暂缓,然军事需统一,粮秣需统筹,此乃当务之急。”
张良立刻接口,语速平缓,条理清晰:“范老先生所言极是。良以为,可设一联军统帅部,霸王勇冠三军,威震天下,自当出任联军主帅,总揽对胡战事,一应将领,皆听调遣。”他先捧了项羽,将其置于最高军事位置,这是对方无法拒绝的阳谋。
项羽脸色稍霁,重瞳中的怒火稍敛,微微昂首,算是认可。
张良话锋一转:“然,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数十万大军北上,粮秣辎重,民夫调配,千头万绪,非一人之力可统筹。沛公善于民政,萧何更是理政奇才,于后勤一道颇有建树。可另设一联军后勤司,由沛公总管,萧何及…秦王麾下能臣辅之,专司粮草、军械、民夫转运之事,以确保前线无虞。”
刘邦眼睛一亮,立刻拍胸脯:“这个好!霸王在前线砍胡虏的脑袋,俺刘邦就在后面保障霸王的刀够快,饭够饱!绝不让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仗!”
项羽皱眉,他本能地觉得这分走了他的权,但张良说得在情在理,后勤确实是他的短板,而且由刘邦这个“无赖”去操持繁琐的粮草事务,似乎也符合他的身份。他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嬴政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抛出了一个让项羽瞬间炸毛的提议:“主帅统筹军事,后勤保障供给,已得其大半。然,联军初立,来源各异,军纪、号令、情报乃至战后功过赏罚、战利分配,若无章法,必生混乱,反噬自身。故,朕提议,再设一联军监军司。”
“监军司?”项羽的声音陡然变得危险,他猛地一拍案几,震得酒樽跳起,“子婴!你竟敢提议监视于朕?!”他身后的龙且、季布等将更是怒目而视,手已按上了剑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蒙坚和玄鸟卫也立刻踏前一步,气氛剑拔弩张。
嬴政面对这滔天怒气,神色不变,唯有眼神变得更加深邃:“非为监视霸王,乃为保障联军。监军司不干涉军事指挥,只负责:一,纠察军纪,无论楚、秦、汉兵,违纪者同罪,以免扰民而失天下人心;二,协调各方细作,整合匈奴动向、地形情报,供主帅决断;三,记录战功,核定战利,依约分配,以示公允,杜绝内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变幻的刘邦和沉吟的范增,缓缓道:“此三司并立,如鼎之三足,缺一不可。主帅司战,后勤司养,监军司律。三权分立,各司其职,相互制衡,亦相互依存,方能凝聚散沙为磐石,御强敌于国门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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