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练剑的弟子们像是被无形的线扯住,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带着惊疑不定的神情,齐刷刷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在演武场那尘土飞扬的入口处,一道锦蓝色的、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显得流光溢彩的挺拔身影,正缓步踱入。来人身姿如玉树临风,面庞俊朗如精雕细琢的冠玉,身着绣有繁复云纹的华美长袍,腰间悬挂的那枚象征无上荣耀的“天选”玉牌,即便在暮色四合的光线下,也依旧熠熠生辉,流转着令人不敢直视的温润光泽——不是那位天之骄子凌云,又能是谁?
外门弟子们瞬间如同被投入滚水的蚂蚁,彻底慌了神!他们手忙脚乱地停下动作,下意识地拍打着身上沾染的尘土,匆忙整理着早已被汗水浸透、歪斜不堪的衣襟,纷纷躬下身去,头颅低垂,不敢直视,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惶恐与敬畏:“见过少宗!”
他们心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与不安,完全无法理解,这位高高在上、如同云端神只般的天选少宗,怎么会突然屈尊降贵,来到杂役峰这种最底层、最不起眼的角落?这里是青云宗最卑微的所在,空气里弥漫的是泥土、汗水和粗布交织的气息,简陋、粗糙、尘土飞扬,与他身上那精致华贵的锦袍,以及周身萦绕的卓然气度,形成了刺眼而格格不入的对比。
凌云那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整个演武场,他那好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皱了一下,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厌恶掠过眼底。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汗味和粗粝的尘土气息,脚下的土地坑洼不平,连一个像样的兵器架都没有,只有几根歪歪扭扭插在土里的木桩,上面随意地挂着几把锈迹斑斑、毫不起眼的铁剑——这就是外门弟子赖以修炼的地方?他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冰冷的鄙夷,就这样的环境,这样的资源,如同乞丐的窝棚,能练出什么像样的弟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的目光最终如同鹰隼般,牢牢锁定了场中那个依旧紧握着铁剑、身体微微僵硬地愣在原地的壮硕青年身上。
是石磊。
前几日在宗主峰那宽阔的演武场上,这个外门弟子紧攥拳头、眼中喷火的样子,他其实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只是当时正被无数崇拜和赞誉的声音所包围,那点微不足道的情绪,对他而言,就如同路旁一颗碍眼的石子,根本不屑一顾,甚至不值得他稍稍侧目。
此刻,在昏黄的光线下仔细再看,只见石磊握着铁剑的那只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黝黑的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顺着紧绷的脸颊滑落,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显然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已到了强弩之末。再以神识略微感应其体内那微弱不堪的灵力波动——驳杂、滞涩、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连炼气三层的门槛都未曾真正触及。
凌云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弧度,如同寒冰上反射出的冷光。
“呵,”一声短促而轻蔑的冷笑从他唇间逸出,他缓步踱到石磊面前,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如同冰锥般刺穿了演武场上死一般的寂静,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噤若寒蝉的弟子耳中,“这就是你每日废寝忘食、苦修不辍的成果?”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审视一件残次品般上下打量着石磊,“练了整整三年,连炼气三层都突破不了?还在对着这最基础、连三岁孩童都能比划的‘云起’式死磕?你这所谓的努力,莫非都喂了狗不成?”
石磊握着铁剑的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一片惨白。他猛地抬起头,迎上凌云那双写满了嘲弄与不屑的眼眸,喉咙剧烈地滚动了几下,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最终连一个反驳的音节都未能挤出,只剩下一片沉重的死寂。
在青云宗这片等级森严的天地里,实力就是唯一的通行证,就是不容置疑的尊严。他修为低微,在这位天选少宗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连开口辩解的资格都显得如此可笑而多余。
“少宗……石师兄他……他真的很努力了……”刚才给石磊递过水囊的那个矮个子弟子,鼓起毕生的勇气,怯生生地小声辩解了一句,声音细若蚊呐,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
“努力?”凌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冰冷的目光瞬间转向那名矮个子弟子,眼神锐利得如同淬了毒的冰针,“努力就能填平天赋的鸿沟?努力就能让朽木开出花来?荒谬!”
他向前逼近一步,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逼近石磊。他身上那股属于高阶修士的灵力,无意识地弥散开来,形成一股沉重如山的压力,狠狠压在石磊身上。仅仅是炼气二层的石磊,在这股强大的灵压面前,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刚刚擦去的汗水瞬间又冒了出来,如同瀑布般流淌,紧握着铁剑的手臂更是抖得如同筛糠,几乎要拿捏不住那沉重的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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