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老宅的青瓦上,像千万颗子弹穿透油纸。
赵晗意抱着熟睡的团子,站在沈家祠堂的廊下。她怀里的婴儿裹着绣着并蒂莲的襁褓——这是她今早翻出的沈母旧物,说"要给新孙女儿沾点老祖宗的福气"。可此刻,她盯着檐角滴落的血珠,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太太。"张助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伞面上还沾着泥浆,"沈董事说......"
"我知道。"赵晗意打断他,目光扫过祠堂前的空地。二十口朱漆棺材整整齐齐摆着,最中间那口贴着"沈氏历代家主"的金漆铭牌。今夜是沈家三年一度的"祭祖夜",可沈益晖却在两小时前被紧急送进ICU——医生说他的旧伤复发,咳血量比昨天多了三倍。
"沈总让我转告,"张助理递来手机,屏幕里是沈益晖苍白的脸,"他说,今晚无论发生什么,都别让太太靠近供桌。"
赵晗意的手指骤然收紧。她想起三天前在书房,沈益晖翻出一本泛黄的族谱,指着最后一页说:"阿意,你看。"
族谱上,"沈益晖"三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旁边用小楷写着:"母孕三月,父亡于雷劫。"
"雷劫?"她当时问。
沈益晖的手指抚过那行字,喉结滚动:"我出生那天,沈家祠堂遭雷劈,我爹被劈死在供桌前。我娘说,是老祖宗怪我命硬,克死了爹。"
此刻,祠堂外的雷声炸响,震得琉璃瓦簌簌掉落。赵晗意怀里的团子突然惊醒,小拳头攥得死紧,发出尖锐的哭嚎。
"团子?"她慌忙安抚,"怎么了?"
"妈妈......"团子的哭声里带着哭腔,"疼......"
赵晗意的心脏漏跳一拍。她摸着团子的后颈,那里有块淡褐色的胎记——和沈益晖后颈的那片一模一样。前世她生产时,医生指着团子的胎记说"这是家族遗传的血管瘤",可沈益晖却盯着那块胎记发了整夜呆,说"像极了老宅供桌上的血痕"。
"轰——"
又是一道惊雷。祠堂的灯笼被吹得东倒西歪,供桌上的烛火忽明忽暗。赵晗意突然看见,供桌上的"沈氏历代家主"牌位在发光,牌位后的墙壁上浮现出一行血字:"弑父者,必遭天谴。"
"太太!"张助理突然拽住她的胳膊,"快看供桌!"
赵晗意抬头,瞳孔骤缩。供桌中央的青铜香炉里,正飘出一缕黑烟。那烟凝成人形,是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那是沈益晖的母亲,前世她在病床上拉着赵晗意的手说"阿晖,别信他",然后咽了气。
"阿晖......"女人的声音像被水浸过的丝绸,"他......他要杀你......"
"谁?"赵晗意抓住她的手腕,"是沈砚吗?"
女人的身影开始消散,最后一句话混在风里:"供桌下......有你要的答案......"
"太太!"张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沈董事的救护车......被雷劈了!"
赵晗意猛地转身。祠堂外的雨幕里,红色的救护车灯光忽明忽暗,车身上还挂着沈益晖的西装外套——那是他今早出门前特意换的,说"要穿得体面些,别让老祖宗笑话"。
"备车!"她吼道,"让司机开我的车去!"
"可是......"张助理犹豫,"沈董事说......"
"我说备车!"赵晗意推开他,抱着团子冲进雨里。她的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裙摆,可她顾不上——沈益晖在ICU,沈砚在祠堂,双胞胎在哭,所有的危机都像潮水般涌来。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赵晗意跑到车边时,司机正从驾驶座上下来,脸色惨白:"太太,沈董事......他......"
"他怎么了?!"
司机颤抖着指向后车厢:"刚才打雷,车顶的避雷针......"
赵晗意掀开后车厢的帘子,瞬间僵在原地。
沈益晖躺在担架上,后颈插着根拇指粗的避雷针。鲜血顺着针孔涌出来,染红了整片后背。他的眼睛紧闭着,嘴唇泛着青紫色,像片被暴雨打蔫的叶子。
"阿晖!"赵晗意扑过去,摸他的脸,"你醒醒!我在这儿!"
沈益晖的眼睫颤了颤,喉间溢出黑血:"阿意......团子......"
"团子在哭!"赵晗意急得喊,"她疼!"
沈益晖的手指突然收紧,抓住她的手腕:"供桌......供桌下的族谱......"
"我知道!"赵晗意抹掉他的眼泪,"你撑住,我们马上去医院!"
"不......"沈益晖摇头,"你......你打开供桌第三个抽屉......"
赵晗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供桌的第三个抽屉上了锁,锁孔里插着把钥匙——那是沈母生前常用的翡翠钥匙,此刻正插在锁眼里,钥匙柄上还沾着血。
"钥匙......"沈益晖的声音越来越弱,"是我娘......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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