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死寂与痛楚中缓慢流逝。
石室无昼夜,只有角落里那盏长明灯豆大的火光,在墙壁上投下摇曳不定、如同鬼魅的阴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经脉灼烧后的余痛,但丹田内那暗金气旋,却在丹药之力和我不间断的艰难引导下,逐渐变得凝实、驯服。
第二个符文比第一个复杂数倍,能量运行的轨迹刁钻诡异,每一次尝试引导,都像是在刀刃上跳舞,稍有不慎便会引动那丝黑暗力量的凶性,带来针扎般的反噬刺痛。
但我没有停。
疼痛是活着的证明,是力量的代价。我近乎自虐地重复着失败、调整、再尝试的过程,将所有对未知的恐惧、对处境的愤怒,都倾注在这枯燥痛苦的修炼中。
角落里的萧煜始终闭目调息,如同沉默的磐石。可我知道,他一定在分神留意着我这边的每一丝动静。我体内有他留下的烙印,我每一次引动力量,他必然有所感知。
这种无所遁形的监视感令人窒息,却也像一根绷紧的弦,时刻提醒着我危险的临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
当我终于能勉强将第二枚符文的运行轨迹完整走完,虽依旧生涩滞碍,却不再引发剧烈反噬时,一股极细微但清晰的明悟感涌上心头——我对这股力量的掌控,似乎迈过了某个极其关键的门槛。
就在这心神稍稍松懈的刹那——
【……阿姐……】
宇文昊的精神意念再次浮现,依旧微弱,却不再是全然的痛苦模糊,反而带着一丝奇异的、被安抚后的平静,甚至有一点……依赖?
【……黑黑的……暖暖的……像皇叔公的披风……】
他传递过来的感知断断续续,却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的状态——似乎因为我血液中那丝同源且逐渐受控的黑暗力量,他体内符文的躁动被某种程度地抚平了。
几乎是同时。
角落里,一直沉默如山的萧煜,周身那冰冷封闭的气息几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他并未睁眼,但搭在膝上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瞬。
他感应到了!感应到了宇文昊状态的变化,也感应到了我这细微的突破!
一种无声的惊诧和审慎的权衡,如同水波纹般,在他那冰冷的表象下极快闪过。
他忽然结束了调息,睁开眼,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我身上。那眼神不再是最初的全然冰冷,也不是之前的震怒警告,而是一种极度复杂的、仿佛看着一件超出预期的、需要重新评估的危险器物。
他站起身,走到石床边,目光先落在宇文昊确实平稳了许多的睡颜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才转向我。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更有‘天赋’。”他开口,声音听不出褒贬,却也不再是最初那种纯粹的俯视。
我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回视他。我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甚至可能出错。沉默,反而能维持这刚刚建立的、微妙而危险的平衡。
我的冷静似乎让他眼底的审视又深了一分。他忽然伸出手,不是抓向我,而是悬停在我手腕上方。一股比之前更加精纯、却不再霸道冰冷的灵力缓缓探入我的经脉。
这一次,不再是粗暴的探查和压制,而是更像一种……谨慎的感知和确认。
他的灵力在我体内游走一圈,尤其是在那暗金气旋和运行过第二枚符文的经脉处细细探查过后,缓缓退出。
他收回手,沉默了片刻。石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你想知道柳如湄,想知道地底那个女人,想知道你的来历。”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却不再是拒绝,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陈述语气。
我的心猛地一跳,呼吸几乎停滞,全身的肌肉都下意识绷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肯说了?在这种时候?为什么?
“你不是一直很奇怪,你的‘神女命格’从何而来?”萧煜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我的皮囊,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真以为那是天赐的恩惠?”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砸下。
“那是诅咒。是世代血脉相传的……祭品烙印。”
我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僵。
祭品……烙印?!
“前朝国师那场失败的献祭,需要至阴至纯、蕴含先天灵蕴的载体作为核心阵眼。他选定了当时护国巫女一脉的圣女。献祭失败了,但那‘孽障’却记住了那种灵蕴的味道。”
“宇文氏接管这皇城的同时,也接管了这饥饿的‘孽障’。为了安抚它,延缓它彻底吞噬地脉龙气导致江山倾覆,历代皇帝都在暗中搜寻那支巫女血脉的后裔。”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刮过我的脸。
“你的外祖母,是那一代被找到的血脉者。她被秘密送入地底,成为了‘孽障’的养料之一。但她……在地底那极端环境下,竟奇迹般地生下了一个女儿。”
我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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