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黏在那古老皮卷的第一个符文上。
笔画扭曲，结构繁复，透着一股苍凉邪异的气息。它静静地烙印在暗黄色的皮子上，像一只沉睡的、冰冷的眼睛。
然而，就在我全神贯注试图解析它的刹那——
丹田深处，那个被萧煜强行稳固、死气沉沉的暗金气旋，猛地、不受控制地**悸动**了一下！
并非运转，更像是一种……**共鸣**？
仿佛沉睡的凶兽被熟悉的号角声惊醒，散发出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躁动和……**渴望**？
几乎同时，我眼前的符文扭曲起来！
不，不是符文在动，是我的“视野”在扭曲！
那符文的笔画仿佛活了过来，自动拆解、重组，与我记忆深处——前世被剖腹取子、濒死那一刻看到的——血祭阵法的某个狰狞局部，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了一起！
一模一样！
不！甚至比那血祭阵法更加**原始**，更加**精妙**，如同所有邪术的……**源头**？！
轰——！
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震惊甚至暂时压过了身体的剧痛和虚弱！
萧煜给的……这所谓能“引导”、“稳住”力量的“正统”法门……其核心根源，竟然与那掠夺命格的邪术，乃至地底那棵吞噬一切的妖树之力，**同出一脉**？！
他知不知道？！
他给我这个，是真想教我保命，还是……另有所图？！想让我更好地成为他操控的、容纳那股力量的“容器”？！
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疯狂爬升！
我猛地抬头，视线锐利地射向角落里面无表情、闭目调息的萧煜！
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修炼中，对我这边的剧烈心潮起伏毫无所觉。石室里只有宇文昊平稳的呼吸声，和我自己狂乱的心跳。
不……不对……
如果他真想害我，方才就不会救我，更不会浪费力量替我稳住气旋。他大可以任由我被妖树吞噬，或者在我失控时直接下手。
难道……他也不知道这法门的真正来历？这只是他不知从何处得来的、他认为能“控制”那危险力量的技巧？
无数的猜忌和疑虑在脑中疯狂交锋，几乎要将刚刚清醒些的意识再次搅乱。
**……嗡……**
就在这时，手中的皮卷，那第一个符文，仿佛感应到了我丹田气旋的躁动和情绪的剧烈波动，竟然**自行**散发出极其微弱的、温热的波动！
这波动如同最细腻的引导，顺着我的指尖，悄然流入经脉，精准地触碰到那暗金气旋！
气旋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了一丝！不再是失控的狂暴，而是某种……被安抚、被梳理般的**驯顺**！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明悟**，福至心灵般撞入我的脑海——
无关正邪，不论来源。
**力量本身，并无属性。**
**关键在于……掌控它的意志。**
这法门，是钥匙。一把既能打开力量之门，也可能释放出更深恶魔的……双刃剑。
萧煜或许知其危险，却仍选择给我。是无奈之举？是权衡下的冒险？还是……他自信能完全掌控我？
不重要了。
我死死攥紧了皮卷，指甲几乎要抠进那坚韧的皮子里。
重要的是，这把钥匙，现在在我手里！
无论是自救，还是复仇，亦或是为了揭开所有的黑暗真相……我都必须抓住它！哪怕代价是滑向更深的深渊！
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
所有的杂念被强行压下。我再次低下头，将全部心神沉入那第一个符文之中。这一次，不再仅仅是观看，而是尝试着，引导着丹田内那丝微弱的、与之共鸣的黑暗力量，依照符文的笔画轨迹，极其生涩地、缓慢地……在体内模拟运行。
过程依旧痛苦。那黑暗力量冰冷暴虐，每一次细微的引导都像用钝刀切割经脉。冷汗再次浸透衣衫。
但我咬紧了牙关，忍受着，全神贯注。
一下，两下……
失败，再尝试……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和专注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我感觉灵魂都快被这枯燥痛苦的重复磨灭时——
嗤。
一声极其细微的、几乎不可闻的轻响。
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纯黑色的能量，终于温顺地、完全按照我的意念引导，自指尖缓缓溢出，如同活物般轻轻摇曳，不再带有丝毫反噬的暴躁，反而透着一股如臂指使的……**掌控感**！
成功了！
虽然只是最初阶、最微不足道的一丝！但我真的……初步控制了这股力量！
巨大的疲惫感和微弱的成就感同时涌上，让我几乎虚脱。
我瘫在石床上，大口喘息，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勾起一个冰冷而扭曲的弧度。
就在这时——
“唔……”
旁边石床上的宇文昊，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小小的身体再次蜷缩起来，眉心那暗红的符文剧烈闪烁，甚至比之前更加急促！一股极其不稳定的、带着毁灭气息的能量波动从他体内散出！
“昊儿！”角落里的萧煜瞬间睁开眼，一步跨到床边，脸色骤变。他立刻试图用灵力压制，但那符文的反噬异常猛烈，他的灵力竟如同泥牛入海，甚至隐隐有被弹开的趋势！
男孩的脸色迅速变得灰败，呼吸微弱下去，眼看就要……
萧煜猛地转头，目光死死盯向我！那里面不再是冰冷的命令，而是带着一丝罕见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急迫**的厉色！
不需要他开口。
我知道该做什么。
这一次，我没有犹豫，也没有屈辱。
反而有一种冰冷的、扭曲的**兴奋**。
我挣扎着坐起身，抬起依旧虚弱却异常平稳的手，送到唇边。
目光，却不再是看着宇文昊，而是**直视着萧煜那双首次出现裂痕的、焦急的眼眸**。
然后，用力咬下。
温热的、带着一丝微弱却**完全受我掌控**的黑暗力量的血液，再次涌出。
嗒。
嗒。
滴落在玉碗中。
声音清脆，在寂静的石室里，敲打出某种……**权力更迭**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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