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有巡夜的护卫经过,我都提前隐匿身形,屏息凝神,等他们过去才继续移动。袖口的伤和扭伤的脚踝每一次移动都带来钻心的疼,但我不敢有丝毫停顿。
终于,那座僻静院落的新房就在眼前。
房门依旧紧闭,和我离开时一样。
我警惕地四下观察,确认无人,才快速上前,用之前藏好的备用钥匙打开门,闪身而入,又迅速将门闩插上。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我这才允许自己真正地喘出一口气。
浓郁的血腥味再次包裹而来,提醒着我离开这段时间内,这里的一切并未改变。
安全了……暂时。
我拖着伤腿,走到桌边,颤抖着手倒了一杯冷茶,灌了下去。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压下了那阵后怕的燥热。
必须立刻处理掉痕迹。
我撕下还算干净的中衣下摆,草草包扎了手臂上被剑锋划出的伤口,又用力系紧扭伤的脚踝,暂时固定住。
然后,目光落在那张拔步床上。
床下的两具尸体,是最大的隐患。
那个玄衣男子虽然没有追来,但他见过我,我的谎言不堪一击。他迟早会查过来。还有崔嬷嬷,她之前的试探绝非偶然……
时间不多了。
我走到床边,深吸一口气,再次俯身,抓住宇文铭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从床底拖出来。
死沉。
汗水从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一片涩痛。脚踝的伤让我吃不住力,好几次差点摔倒。
好不容易将宇文铭拖到房间中央,我又回去拖苏真真。
两个人的尸体并排躺在猩红的地毯上,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无比诡异和恐怖。
我从枕下摸出那瓶化尸水。
瓷瓶冰凉刺骨。
拔开塞子,一股极其刺鼻的酸腐气味立刻弥漫开来,甚至盖过了血腥味。
我咬了咬牙,将瓶中浓稠的液体,小心翼翼地滴落在两具尸体的心口伤口处——那里是命格被强行剥离的创伤,也是最好的掩饰。
嗤——!
令人牙酸的轻微腐蚀声响起。
一股白烟冒出,伴随着皮肉筋骨被快速消融的可怕景象。难闻的气味更加浓烈。
我别开眼,强忍着胃里的翻腾,等待这酷刑般的过程结束。
化尸水的效果极强,不过片刻,两具尸体的胸口便只剩下两片模糊的、深可见骨的窟窿,边缘焦黑卷曲,再也看不出原本的致命伤是什么。这样,即使被人发现,也只会以为是某种恶毒的毁尸手段,很难立刻联想到命格剥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做完这一切,我几乎虚脱。
必须把他们弄出去,彻底消失。
皇子府内有一处废弃的荷塘,淤泥很深,偏僻少人至。前世曾有不听话的下人被沉在那里,很久都无人发现。
就是那里。
我再次咬牙,抓住宇文铭的脚踝,开始向门口拖拽。每一步,脚踝都像被刀割一样疼。手臂的伤口也再次崩裂,渗出血来。
短短一段路,仿佛没有尽头。
就在我终于将宇文铭拖到门边,准备歇口气再处理苏真真时——
叩、叩、叩。
轻轻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如同索命的音符,敲打在死寂的夜里,也敲打在我骤然冻结的心脏上。
崔嬷嬷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比之前更多了几分狐疑和不容拒绝的坚持:“少夫人?少夫人您醒着吗?老奴听得房内似有异响,实在放心不下,特来请见。”
我的呼吸瞬间窒住。
地上,是宇文铭开始被腐蚀的尸体。
床上,还躺着苏真真。
满室都是化尸水和血腥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而我,浑身血污,衣衫破烂,狼狈不堪地站在尸体旁边。
门,并没有从里面锁死,我只是插上了门闩。
只要她稍微用力一推……或者喊人来……
冷汗,瞬间布满了我的后背。
绝境。
我被彻底堵死在了这间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新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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