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盛着阳光或笑意的眼眸,此刻却像是骤然结冰的深潭,锐利、冰冷,甚至带着一种近乎逼人的寒意,直直地射向王文雄!
他的声音不再平稳,而是压低了声线,如同从冰封的深渊里传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重量:
“王老师!”
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开口。
“您作为教书育人的老师,说出这样带有严重偏见和侮辱性的话……您觉得,合适吗?”
他的质问,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抽在空气中。
不等王文雄反应,夏语继续用那冰冷而清晰的语调说道:“如果您对我参加学校组织的正常活动如此不满意,如果您认为我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那么,您完全有权力、也有途径,直接去找校领导反映,申请取消我的参赛资格!”
“或者,您如果纯粹是对我夏语个人有看法,看不惯我的所作所为,您也可以直接联系我的家长,正式地提出您的投诉和意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将我单独叫到角落,进行这种毫无根据的、带有个人情绪的指责和说教!”
夏语的语速加快,情绪虽然激动,但逻辑依旧惊人地清晰,步步紧逼:
“更何况,根据校规和学生守则,作为我的班主任,您的主要职责是关心我的学业和思想动态。在我明确保证并且用月考成绩证明了,我的课外活动没有影响学习成绩,更没有给班级抹黑、反而是为班级和学校争取荣誉的情况下,您……无权粗暴干涉我的合法课外生活选择!”
最后,他掷地有声地给出了一个让王文雄心惊肉跳的选择题:
“现在,如果您坚持认为,我参与这些活动是错误的,是您无法容忍的。那么好——”
夏语的目光如同冷电,紧紧锁住王文雄有些慌乱的眼睛。
“我可以立刻就去团委办公室,找黄龙波书记,当场辞去团委副书记的职位!或者,我也可以立刻辞去文学社社长的职务!”
“前提是——这是您,作为我的班主任,正式提出的、并且能承担相应后果的要求!”
“您……需要我现在就去做吗?”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在楼梯角落弥漫开来。只有头顶那盏坏了的灯管,还在执拗地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和明明灭灭的光晕,映照着王文雄那张变幻不定、青红交加的脸。
夏语的每一句话,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精准地砸在王文雄的痛脚上,将他所有的借口和伪装砸得粉碎!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只是想借题发挥,打压一下夏语的气焰,重新建立自己在这个“不听话”的学生面前的绝对权威。可他更清楚,真正摆在台面上,班主任根本没有权力以“参加正当课外活动”为由去强迫一个成绩优秀、并未犯错的学生辞去校级学生干部的职务!尤其是夏语还抬出了黄书记和校长都可能关注的元旦晚会!
如果真的闹到那种地步,理亏的、下不来台的,绝对是他王文雄自己!
一时之间,他被夏语这番有理有据、不退反进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夜之间变得无比陌生、无比强硬的学生,胸口剧烈起伏着,却只能呼出憋闷的浊气。
夏语毫不示弱地回视着他,眼神里的冰冷和坚定没有丝毫消退。
对峙。无声的对峙在昏暗的角落里激烈地进行着。
片刻之后,夏语率先移开了目光。他微微垂下眼帘,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低声道:“如果王老师没有其他事情要交代,那我就先回教室自习了。”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后一句,如同最后的通牒:“至于您今天的这些意见和看法,我会找合适的时间,向学校相关领导如实反映的。如果学校领导经过调查,认为您的观点是正确的,那么我会愿赌服输,辞去所有职务,安心做一个您眼中的‘普通学生’。”
说完,他不再看王文雄那张精彩纷呈的脸,微微颔首,然后转身,迈着依旧平稳的步子,朝着灯火通明的教室走去。将那个被噎得快要窒息、独自在明明灭灭灯光下凌乱的班主任,留在了那片昏暗和嘀嗒的水声里。
夜,很深了。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早已响过,校园重新陷入沉睡。
然而,在虚拟的网络世界,实验高中的校园贴吧里,一场风暴却刚刚开始酝酿,并在极短的时间内,以燎原之势席卷开来!
一个标题极为吸引眼球的帖子悄然出现,随后被迅速顶起:
【爆!实名控诉!某班主任公然强制优秀学生退出所有社团及活动,否则威胁辞退!寒心!】
帖子内容极具煽动性,详细描述了一位“尽职尽责”、“才华横溢”、“为校争光”的优秀学生干部,如何被其班主任多次无理刁难,并在今晚被单独叫到角落进行长达十分钟的“羞辱式谈话”,强制要求其退出学生会、团委、文学社并放弃元旦晚会表演资格!言辞激烈,充满了对“强权”的控诉和对“受害者”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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