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下的 dead drop 点被发现,证实了内部“鼹鼠”不仅存在,而且拥有着高效、隐蔽的情报传递渠道。这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了“飞雷”计划乃至整个根据地技术核心的头顶。周文博领导的保卫部门压力骤增,一方面要维持常态,避免打草惊蛇,另一方面则需布下天罗地网,力争在下一次情报传递时人赃并获。
然而,林枫深知,清除内鬼固然重要,但绝不能因此扰乱了“飞雷”计划的技术攻坚。敌人的窥探和破坏,恰恰证明了这项研究的战略价值。他必须争分夺秒,在对手可能采取进一步行动之前,让“飞雷”真正具备雏形。
固体燃料基础配方的突破,解决了动力来源的“有无”问题,但这仅仅是长征路上迈出的第一步。接下来面临的,是让火箭弹能够稳定飞行、准确命中目标区域的巨大挑战——稳定性难题。
在秘密溶洞的试验场上,第一次全尺寸模拟弹试射即将开始。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那枚长约一米二、碗口粗细、尾部焊接了四片手工敲打铁皮尾翼的“飞雷-I型”试验弹上。它被架设在一个简易的、带有一定仰角的滑轨发射架上。
林枫亲自检查了最后一遍电路和发射药。“点火!”
操作员猛地按下开关。
“嗤——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火箭尾部喷出炽热的火焰和浓烟,巨大的推力推动弹体沿着滑轨猛冲出去,瞬间加速,脱离轨道,拖着白色的尾烟,歪歪扭扭地射向预定的靶区方向。
所有人的心都随着那跳跃、翻滚的尾烟提到了嗓子眼。然而,火箭弹仅仅飞行了不到一千米,就在空中发生了明显的偏航和翻滚,最终像一个喝醉酒的巨人,一头栽向远离靶区数里之外的山坡,炸起一团不大的烟尘。
“失败了……”老韩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失望。这枚试验弹凝聚了团队半个月的心血。
“数据记录!”林枫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声音冷静。他早已预料到首次试射不会顺利。
技术人员迅速汇报观测数据:初速不足,飞行轨迹严重偏离,自旋不稳定,末端失控……
问题显而易见地指向了飞行稳定性。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与空气动力学和加工精度搏斗的漫长过程。试验场变得异常忙碌,也异常“热闹”。
为了改善稳定性,团队尝试了各种方案:
他们加大了尾翼的面积和长度,试图提供更强的恢复力矩。结果,下一枚试验弹刚出膛就像一片被狂风吹打的树叶,剧烈摆动,最终在空中解体。
他们减小了尾翼,并尝试改变安装角度,希望能减少阻力,诱导弹体旋转稳定(像子弹一样)。这次,火箭弹倒是旋转了起来,但转速不均匀,方向更是飘忽不定,画着诡异的螺旋线坠毁。
他们甚至在弹头部位加装了小小的、固定的前翼(整流片),希望能改善头部气流。效果微乎其微,反而增加了结构复杂性和重量。
每一次试射,都伴随着巨大的希望和随之而来的挫败。溶洞外的试验场山坡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弹坑和火箭弹残骸,像一片被陨石雨洗礼过的土地。宝贵的固体燃料和加工困难的弹体,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消耗着。团队里开始弥漫着一股焦躁和沮丧的情绪。
“林工,这……这太难了。”一名年轻的技术员看着又一次偏离目标,扎进河里的试验弹,几乎要哭出来,“我们没有风洞,没有精密的加工设备,连个像样的测量仪器都没有……全靠手感和运气,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林枫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什么大道理。他知道,空泛的鼓励在接连的失败面前是苍白的。他必须找到问题的关键,并提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他把自己关在溶洞里的“办公室”(一个用木板隔出的小空间)里,对着铺满桌面的失败数据、弹道计算草图和残骸分析报告,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尾翼的设计理论应该没有大错,但实际效果为何如此之差?
他的目光落在了几片从残骸上拆解下来的、扭曲变形的尾翼上。由于完全是手工敲打和焊接,每一片尾翼的形状、厚度、弧度甚至安装角度都存在肉眼难以察觉的细微差异。在静止状态下看似对称,但在高速飞行中,这些细微的不对称被急剧放大,产生了难以预测的偏转力矩,如同跛脚的人无法走直线。
“加工精度……我们输在了最基础的加工精度上。”林枫喃喃自语。这不是靠热情和意志力就能轻易弥补的短板。根据地的工业基础,根本无法支撑需要高精度零部件的火箭稳定飞行。
难道“飞雷”计划就要因为这一个看似简单却无法逾越的难题而夭折吗?
林枫不甘心!他重新翻阅那些来自V-2火箭的技术碎片笔记,虽然其中没有直接解决他当前问题的答案,但那超越时代的思维方式,却不断冲击着他的固有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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