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料短缺的问题像一块石头压在林薇心头。宝香斋的加急订单更是催得紧,容不得丝毫拖延——这批香皂若是误了工期,不仅要赔付双倍定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合作信誉也会毁于一旦。眼见近处的皂角树要么被采光,要么只剩些未成熟的青荚,林薇把心一横,决定冒险进一趟深山。村里人都说那片山“藏着吃人的野兽”,可越是人迹罕至,越该有连片的老皂角树和积攒多年的陈皂荚。
她头天傍晚就开始准备:把玉米面掺着少量麦麸蒸成饼子,用油纸包了三层塞进布囊;又在水壶里灌满凉白开,腰间别上磨得锃亮的柴刀,甚至还悄悄把之前从镇上铁匠铺打制的小匕首藏进袖袋——前世在野外求生的经验告诉她,深山里的危险从来不止于野兽。临行前,她反复嘱咐赵奶奶盯着作坊里剩下的原料,按之前教的方法切成小块晾晒,又拉着陈大柱的胳膊叮嘱:“我顶多去两天,你看好丫丫和铁蛋,别让他们去河边玩,作坊的门也记得锁好。”陈大柱攥着她的手腕,眉头拧成疙瘩:“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山里不安全。”林薇笑着拍了拍他的手:“你走了家里更乱,我心里有数,早去早回。”
天刚蒙蒙亮,林薇就背着空筐上了山。起初的路还算平坦,沿途能看到村民们砍柴留下的痕迹,可越往深处走,山路越崎岖,脚下的落叶厚得能没过脚踝,稍不留意就会打滑。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只在地上投下零星的光斑,寂静的山林里只有鸟鸣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野兽的远嚎,听得人后颈发紧。林薇握紧了腰间的柴刀,每走一段路就停下来观察四周——她记得前世学过,皂角树喜欢长在背阴湿润的山谷里,尤其是土层深厚的地方。
约莫走了两个时辰,她终于在一处山谷里闻到了熟悉的皂角味。抬头一看,眼前竟有三棵高大的老皂角树,树干粗得要两人合抱,树枝上挂满了沉甸甸、已经干枯发黑的陈皂荚,有的甚至因为太熟,轻轻一碰就往下掉。林薇又惊又喜,赶紧放下背上的筐,踩着石头爬上低矮的树杈,小心翼翼地把皂荚往下摘。老皂荚的外壳坚硬,边缘带着尖刺,没一会儿她的手指就被划出道道小口子,渗出血珠,可她顾不上疼,只想着多摘些——这一筐皂荚,足够应付宝香斋的订单了。
就在她埋头摘皂荚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树下的草丛里有异样。她顺着看过去,发现岩石缝隙里长着几丛开着紫花的植物,叶子皱巴巴的,正是她前世认识的地黄;再往旁边的湿润沟壑里看,连片的车前草长得格外茂盛,叶片肥厚,一看就是药效好的;最让她惊喜的是,在一棵老皂角树的根部,竟露出了一小块黄褐色的菌核——是茯苓!她记得镇上药铺的掌柜说过,野生茯苓难得,尤其是长在老树下的,价格比普通药材贵好几倍。林薇赶紧跳下来,用柴刀小心地把茯苓周围的土刨开,生怕碰坏了菌核,又把地黄和车前草连根挖起,抖掉泥土塞进筐的角落——这些药材就算暂时用不上,卖给药铺也能换不少钱。
等她把筐子塞满,太阳已经西斜。背上的筐子沉甸甸的,压得肩膀生疼,可林薇心里却满是欢喜——不仅解决了原料问题,还得了意外之财。她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走得慢了许多,每一步都得稳稳踩在地上,生怕滑倒。好在天擦黑时,她终于看到了村里的炊烟,远远望见陈大柱正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张望,看到她回来,赶紧跑过来接过筐子:“可算回来了,我都担心坏了。”
刚到家,还没等林薇喝上口热水,天色突然骤然阴沉下来,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瞬间就成了瓢泼大雨。林薇慌忙躲进屋里,刚坐下喘了口气,就听见“嘀嗒、嘀嗒”的声音。抬头一看,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屋顶的茅草不知何时破了好几个洞,雨水顺着朽坏的椽子往下滴,有的直接落在灶台边,把刚晒干的柴禾都打湿了;丫丫和铁蛋正手忙脚乱地拿着盆和碗去接水,小脸涨得通红,可盆碗不够,有的雨水直接滴在地上,汇成了一个个小水洼,把地面泡得泥泞不堪。
“这破房子,每年下雨都这样,今年雨大,漏得更厉害了。”陈大柱一边帮着把装粮食的袋子往高处挪,一边叹气,“去年冬天漏雪水,冻得孩子们直哭,今年再这样,怕是熬不过冬天。”林薇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不是滋味——她重生过来后,一门心思扑在做香皂赚钱上,竟没顾上好好修修房子。现在一家人挤在这漏风漏雨的土坯房里,连个安稳的住处都没有,赚再多钱又有什么用?
外面的大雨下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渐小,可屋里的漏水声依旧没停。夜深了,林薇躺在床上,听着身边陈大柱均匀的呼吸声,还有隔壁房间丫丫偶尔发出的呓语,却毫无睡意。屋顶滴下的水珠落在盆里,“嘀嗒”声格外清晰,像是在敲打着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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