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的回归,像从深海挣扎着浮出水面,冰冷而窒息。
佐藤光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活动中心斑驳的天花板,一圈黯淡的光晕来自角落的应急灯。
昨夜那片覆盖全城的灯火,那场盛大而无声的共鸣,已如退潮般消失无踪,只留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依旧干涸刺痛的喉咙。
她试着发声,喉咙里只有微弱而嘶哑的气音,像破损的风箱。
失语的症状没有丝毫缓解。
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着过度消耗,唯有握笔的指尖,还能传来一丝神经末梢的颤动。
“你醒了。”西村葵的声音从旁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关切。
她递过一杯温水,还有一个小小的、被折叠成方形的泛黄纸片,“这是五条先生离开前,让我务必亲手交给你的。”
佐藤光接过纸片,指尖能感觉到纸张因岁月而变得柔软的质地。
她颤抖着展开,一行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字迹撞入眼帘。
“别信穿白大褂的人。”
没有称谓,没有解释,只有这一句孤零零的、如同最终审判般的警告。
佐藤光的心脏猛地一沉。
白大褂……医生?
咒术高专的医疗部?
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幅被尘封的预知草稿。
那是她能力尚处在“预言新手”阶段时,一闪而过的模糊画面:一盏冰冷的无影手术灯下,一个戴着墨镜的高大身影躺在手术台上,而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影子正俯身操作着什么。
她当时无法解读,只当是某个无关紧要的未来碎片。
但现在,五条悟的便条像一把钥匙,瞬间解锁了画面的真正含义。
戴墨镜者……在咒术界,有谁会永远戴着墨镜或眼罩,从不以双眼直视他人?
答案只有一个。
五条悟。
那张图预示的根本不是敌人,而是受害者!
连那个被誉为“最强”的男人都未能幸免,那意味着这场清洗,早已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从咒术界的心脏地带悄然开始了。
恐惧如冰冷的潮水,从脚底瞬间淹没头顶。
她猛地抓住西村葵的手臂,指甲因用力而深陷进对方的皮肤,眼睛里写满了焦急与恐慌。
她想问,五条悟去了哪里?
他现在安全吗?
西村葵吃痛地皱了皱眉,但立刻读懂了她的眼神。
“五条先生已经出发去海外执行紧急任务了,是高层直接下达的命令,谁也无法阻拦。他说,这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破局?还是调虎离山?
佐藤光的心凉了半截。
这时,活动中心角落里一台老旧的电视机被打开,佐川浩正调试着信号,沙哑的新闻播报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关于近期多名咒术高专术师出现的异常行为,官方发言人今日做出解释,称其为‘集体性应激障碍’,是由于长期高压战斗任务导致的精神压力诱发性失控,目前相关人员均已接受隔离治疗……”
屏幕上闪过几张被媒体抓拍到的模糊照片。
第一张,伏黑惠在训练场上,眼神空洞,咒力失控地攻向队友,脸上毫无往日的冷静。
第二张,虎杖悠仁被按在病床上,他拒绝任何食物,嘴里反复喃喃着“不需要疼痛”。
第三张,甚至连一向温和的乙骨忧太,也被监控拍到深夜独自徘徊在存放特级咒物的禁地边缘,神情恍惚。
集体精神压力?多么方便、多么完美的借口。
佐藤光死死盯着屏幕,她不信。
她从西村葵手中抢过纸笔,颤抖着在上面画下一个巨大的问号,然后指向电视。
西村葵立刻会意,快速在平板电脑上调出这些事件的详细报道。
“我查过了,伏黑同学是在三天前的训练后突然失控的,虎杖同学是两天前,乙骨前辈是一天前……他们都在事发前的二十四小时内,接受过一次由神代医师主持的‘例行神经系统深度扫描’。”
神代薰。
高专的首席医师,那个永远挂着温和微笑、被誉为“后勤天使”的女人。
佐藤光颤抖的手指在纸上飞速划动,她将所有出事术师的名字、事发时间、体检时间全部列出。
一条条红色的墨迹如同一张正在收紧的蛛网,最终全部汇集到了同一个点上——神代薰主持的体检中心。
她抬起头,眼神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决绝取代。她必须亲自进去看看。
她用笔在纸上写下她的计划。
西村葵看着那一行行清晰的指令,脸色变得惨白,但最终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一张伪造的“体检中心后勤部志愿者”证件交到了佐藤光的手中。
她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工作服,将自己伪装成一名协助清洁工的失语志愿者,顺利混进了那座窗明几净、散发着浓郁消毒水气味的体检大楼。
候诊区空旷明亮,墙上贴着设计温馨的健康海报。
一张《健康小贴士》上,一位笑容可掬的卡通护士正微笑着递出针筒,旁边的X光片展示着一副号称“强健”的骨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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