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他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目光投向自己胸前那个染血的硬皮本子，“…能…还给我吗？” 那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坚持。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又是这个笔记本！它对他到底意味着什么？
“等你离开的时候，我会把它扔给你。”林晚冷冷地回答，没有让步。这是她手里唯一可能的筹码和信息源。
沈砚没有再坚持，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积蓄最后一点力气。止痛药开始发挥微弱的作用，剧痛变得有些麻木，但失血带来的寒冷和虚弱感更加强烈。他需要休息，哪怕只有几分钟。
客厅再次陷入沉默。林晚靠在沙发背上，神经依旧紧绷。她不敢坐下，目光在沈砚、大门和露台门之间逡巡。时间从未如此漫长。她开始思考他离开后自己该怎么办？清理血迹？消除痕迹？明天要不要请假？那个笔记本…她要不要偷偷看一眼？
就在她思绪纷乱之际，靠在墙边的沈砚忽然发出了一点声音。不是痛哼，而是极其细微的、断断续续的呓语。他的眉头紧锁，即使在昏迷的边缘，似乎也在承受着某种精神上的巨大痛苦。
林晚屏住呼吸，下意识地靠近了一点，想听清他在说什么。
“…不…不是我…阿阮…” 声音模糊不清，带着深重的痛苦和绝望，“…跑…快跑…” 他的左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胸前的衣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阿阮”？一个名字？一个女人？林晚的心骤然缩紧。这是他昏迷中泄露的秘密吗？是那个他拼命保护的关键证人？还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紧接着，沈砚的呓语变得更加破碎，夹杂着几个奇怪的词语：“…断章…暮…暮光…锁…锁住了…” 这些词语毫无逻辑，却像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瞬间击中了林晚！
她的眼睛骤然睁大！
“断章”？“暮光”？！
这两个词…这两个词组合起来…怎么和她一直在追更的、那个文风冷冽深刻、笔名叫“寒石”的网络作家，最新连载小说《暮色断章》的标题如此吻合？！那本小说描绘了一个困在时间牢笼里的杀手寻求救赎的故事，情节黑暗压抑，但对人性的刻画入木三分，让她印象深刻！
是巧合吗？还是…
林晚的目光猛地射向沈砚胸前那个染血的笔记本！一个亡命之徒，一个在昏迷中呓语着“断章”、“暮光”这种文学性词汇的男人，一个拼死保护着写满故事的笔记本的男人…
一个荒诞却又极具冲击力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炸开：难道…眼前这个浑身浴血、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杀手…就是那个在深夜用文字构建冰冷世界的“寒石”？！
这个想法太过惊悚，让林晚瞬间如坠冰窟，却又感到一种诡异的、令人心悸的吸引力。她看着昏沉中依然眉头紧锁、仿佛被噩梦魇住的沈砚，第一次，对这个男人的目光里，除了警惕和恐惧，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的探究与…震动。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冰冷的月光透过云层缝隙，惨白地照进客厅，落在地板那滩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上，也落在沈砚毫无血色的脸上。他胸前的笔记本，在月光下显露出硬皮封面上一道深刻的旧痕，像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
林晚站在阴影里，握着防狼喷雾的手心一片冰凉。她知道，有些门一旦推开，就再也关不上了。而那个染血的笔记本，此刻静静地躺在那里，如同一个潘多拉魔盒，散发着致命而诱惑的气息。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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