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秋晓钟鼓扬,丹陛臣僚列两厢。
征东捷报传金殿,平倭功疏拟封章。
杨卿抗疏陈仁政,诸葛陈词释远疆。
帝王自有安邦策,不为虚名只为昌。
公元239年,肇元三年季秋,长安未央宫前殿。
大朝会的钟鼓之声庄严肃穆,文武百官依序鱼贯而入,分列丹陛两侧。
龙椅之上,皇帝刘禅面容沉静,冕旒垂落,遮不住目光中的深邃与威仪。征东大军平定倭国、献俘呈捷的狂喜气氛仍萦绕殿宇,然而今日朝会所议之封赏事宜,却注定不会一帆风顺。
侍中陈祗手持玉笏,率先出班,朗声宣读由尚书台拟定的叙功封赏草案。其词华美,历数将军魏延及麾下诸将“扬国威于万里波涛之外,犁庭扫穴于东海蛮荒之域”,细述平九州、定四国、克本州、服虾夷、擒司马、获神器等赫赫功绩。草案提议晋魏延为镇东将军、领倭都护、假节钺、开府仪同三司,封列侯,食邑倍增;邓艾、陆抗、钟会等皆晋爵升职,厚赐金帛;有功将士依例封赏,阵亡者优加抚恤。
草案宣读完毕,殿内一时寂静,旋即响起一片嗡嗡低议。多数朝臣面露欣然,颇觉此赏匹配大功。然而,未及刘禅开口,一个清癯而刚直的身影便从文官队列中迈步而出,声音虽不甚洪亮,却字字清晰,如金石坠地:
“臣,太常卿杨阜,有本启奏!陛下,诸公!征东之役,功勋固然昭着,然臣闻其过程,血腥酷烈,杀戮过甚,实有伤天和,恐非圣朝仁德治国之道!如此之功,岂可遽以重赏褒之?臣以为,非但不当重赏,陛下更应下诏切责,申明仁恕之怀,以慰上天好生之德!”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杨阜素以耿直敢谏闻名,但在此举国欢庆之时,直斥平倭首功之臣,仍令众人愕然。
刘禅面色不变,淡淡道:“杨卿何出此言?魏将军等为国拓土,扫平边患,其间自有不得已之处。岂不闻‘慈不掌兵’?”
杨阜毫无惧色,昂首抗声:“陛下!‘慈不掌兵’非是滥杀之借口!臣所得军前实录及风闻:京畿战后,坑杀降俘四万三千众,此乃白起长平旧事,暴虐之行也!石见银山,驱倭奴如水银提银,中毒溃烂而死者日以十计,视人命如草芥!强征倭地粮秣八成,致使新附之民饿殍载道!更驱协从之倭屠戮虾夷部落,老幼不免!凡此种种,岂是‘不得已’三字可轻轻带过?陛下乃仁德之君,岂能嘉许此等有干天和之举?若行封赏,恐天下非议,史笔如铁,后世将谓我肇元之朝,徒以武功称,而乏仁政之心!臣请陛下明察!”
杨阜一番话,引经据典,直指杀戮过甚之弊,殿中不少以儒学立身、崇尚仁政的文臣闻言,不禁颔首,低语附和者渐多。一时间,主张应反思征倭过程、暂缓或削减封赏的声音竟成了气候。
“杨太常之言,老成谋国啊!”
“武功虽盛,然确需顾及仁德形象。”
“如此杀伐,恐招致四夷恐惧,反而不美。”
武官队列中,不少将领面露不忿之色,但碍于杨阜所言似乎占着“道德”高地,一时不好直接反驳。
此时,丞相诸葛亮轻摇羽扇,出班奏道:“陛下,杨公之忧,出自仁心,可敬可嘉。然治国之道,宽严相济,仁暴之辨,需因时、因地、因势而异。于倭地之事,岂可全然以中原常理度之?”他转向杨阜,“杨公可知倭人本性如何?可知其地情势如何?”
杨阜略一迟疑:“倭人亦是生灵,岂无教化可能?即便凶顽,亦当徐徐图之,以王道化之,焉能一味诛戮?”
诸葛亮微微摇头,声音平和却自带力量:“杨公心存善念,然或许不知倭人之根性。陛下,臣请召鸿胪寺曾出使倭国旧地之郎官,及军前返回之书记官王泓,于殿前陈述倭地风土人情及战事所见。”
刘禅准奏:“宣。”
曾在卑弥呼时代随船到过倭国的老鸿胪寺郎官颤巍巍上殿,叙述昔日见闻:倭国诸岛,豪族割据,互相攻伐不休,手段残忍,常以屠村灭族为乐。倭人敬畏强者,欺凌弱者,等级森严,下层民众命如蝼蚁。其性“慕强而凌弱,畏威而不怀德”。
随后,王泓上殿,他虽心有不忍,仍据实禀报:“启奏陛下,诸位大人。杨太常所言银矿、征粮之事,确有其事。然倭人非是温顺羔羊。我军初登陆时,倭人屡屡诈降,伺机偷袭,四国山林伏击,令我军伤亡惨重。其民风悍戾,即便普通农夫,战时亦往往持竹枪死战,宁死不降者甚众。京畿之战,彼等聚集二十万之众,绝非被迫,实欲与我决死。若当时战败,我军将士之下场,恐较之坑俘犹惨十倍。至于剥削之事……大将军行此策,实为尽快榨取其地力,以战养战,减少中原百姓输粮之苦。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王泓最后叩首,“然,杀戮之重,确乎惊人,臣……臣亦曾夜不能寐。”
二人陈述毕,殿内议论更甚。杨阜坚持道:“即便如此,亦当存矜悯之心!坑杀四万降俘,岂是仁君所为?天道昭昭,必降灾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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