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寻在北大的处境,已然是一片狼藉。
投资骗局让他背上了债务和骂名,同学间的孤立与指责如同冰冷的墙壁将他围困。而家里传来的消息更是雪上加霜——父亲被停职调查,虽然最终结果未定,但家庭的顶梁柱已然摇摇欲坠,经济来源的断绝让原本优渥的生活瞬间捉襟见肘。
母亲在电话里的哭泣和抱怨,不再是遥远的背景音,而是压在他心头的又一重巨石。
他躲在那间廉价出租屋里,仿佛与世隔绝。窗外是北方灰蒙蒙的天空,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酒精成了暂时的麻痹,但醒来后的空虚和绝望却更加深重。他反复咀嚼着失败,他后悔,不甘,怨恨命运。
【来自陈寻的悔恨值+15(持续绝望与自我厌弃)。】
【当前总悔恨值:315/100。】
方茴通过系统监测着陈寻那边缓慢增长的悔恨值,如同看着温度计上细微的变化。她知道,仅靠陈寻自身的沉沦,这痛苦还不够深刻,不够彻底。他需要更强烈的刺激,需要被最在意的东西,公开地、无情地践踏。
她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方向——乔燃。
上辈子,乔燃是那个安静的守护者,是陈寻光芒下的影子,也是方茴在绝望中未曾抓住的、或许可能的救赎。但这辈子,在方茴看来,乔燃的“好”,同样带着一种优柔寡断和迟来的遗憾。他的不曾明确,他的默默退出,在某种意义上,也助长了陈寻的肆无忌惮和她自身的孤立无援。
当然,报复乔燃并非她的核心目标。但乔燃,可以成为一柄很好的、刺向陈寻心脏的利刃。
方茴开始有意识地,在她与少数还有联系的高中同学(包括偶尔会问候她的林嘉茉)的交流中,透露出一些关于自己大学生活的碎片信息。不是炫耀,而是一种平静的、积极向上的状态——学业上的进步,参与的实践活动,对未来的清晰规划。她刻意避免提及任何感情状况,但这种充实和独立本身,就构成了一种强烈的吸引力,尤其是对曾经熟悉那个内向、依赖陈寻的方茴的旧日同学而言。
这些信息,总会通过某种渠道,零零散散地传到乔燃那里。
果然,一段时间后,乔燃主动联系了方茴。不是通过陈寻那种纠缠不休的方式,而是更温和、更小心翼翼的邮件和偶尔的节日问候。他谈自己的大学生活,谈北京的变化,谈起高中往事时带着恰到好处的怀念,字里行间透着未曾明言的关心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试探。
方茴的回复总是礼貌而克制,既不热络,也不冷漠,保持着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距离感。但这种回应本身,对于一直关注着她的乔燃来说,已经是一种鼓励。
与此同时,关于方茴在大学里变得如何优秀、如何受欢迎的消息,也如同细微的风,终于吹到了龟缩在出租屋里的陈寻耳中。
这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他如此落魄、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般不见天日的时候,那个他曾经拥有、后来失去、至今仍耿耿于怀的方茴,却在另一个世界里熠熠生辉?甚至,连乔燃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影子”,似乎也重新看到了希望?
嫉妒、不甘、屈辱、愤怒……种种情绪像毒焰一样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他无法接受这种对比强烈的现实。
在一个被酒精和绝望彻底支配的深夜,陈寻用室友的手机(他自己的早已摔坏且无钱更换),登录了许久未用的高中班级群。他无视了群里偶尔跳出的、关于方茴近况的零星讨论,手指颤抖着,打出了一长段充斥着怨毒、指责和自怜的文字。
他控诉方茴的“冷血无情”,将他自己所有的失败——高考“失利”、大学浑噩、投资被骗、家庭变故——都归咎于方茴当年的“背叛”。
他用最恶意的揣测,描绘方茴如今的“风光”不过是攀附了新的高枝,言语粗鄙,逻辑混乱,充满了破产者的酸腐和失败者的狂怒。
这条长长的、歇斯底里的信息,如同一颗炸雷,在原本平静的高中班级群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同学们震惊地看着屏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字句,几乎无法相信这是当年那个阳光开朗的陈寻发出的。同情者有之,鄙夷者有之,更多的是错愕和尴尬。
林嘉茉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方茴,语气里满是担忧和气愤:“方茴!你看到群里了吗?陈寻他疯了!他怎么能这么说你!”
方茴刚刚结束一个小组讨论,接到电话,她平静地点开那个几乎被她屏蔽的班级群,快速浏览了那长达数百字的疯狂呓语。
没有愤怒,没有委屈,甚至没有意外。
她只觉得一种冰冷的、尘埃落定般的平静。
陈寻,你终于亲手撕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将你的不堪、你的自私、你的懦弱,暴露在了所有曾经认识你、或许还对你保留一丝美好回忆的人面前。
她甚至没有在群里回复任何一个字。
这种彻底的、居高临下的无视,比任何辩解都更具杀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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