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老槐树已有百年树龄,粗壮的树干上布满沟壑,像老人脸上的皱纹。往年这个时候,树干上总会贴着一张红纸黑字的 “分红榜”,村民们围在树下,看着自家名字后面的数字,脸上满是期待与喜悦。可今天,老槐树上的分红榜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崭新的电子墨水屏,屏幕边缘还缠着几根未清理干净的红绳,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被取代的不甘。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电子屏上,反射出冷硬的光泽。几个村民围在树下,小声议论着:“听说董事会已经批了土地转型和那个‘稻田记忆角’的计划,李二蛋反对也没用了。”“唉,好好的稻田说没就没了,这电子屏又是干啥的?看着就心里发慌。”
曹悦站在不远处,听着村民的议论,心里五味杂陈。昨天的董事会上,她提出的计划以压倒性优势通过,李二蛋的反对声被淹没在一片支持声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知道,这个结果意味着土地转型的进程将大大加快,可看着村民们困惑的眼神,她又觉得,自己仿佛正一步步走向一个未知的深渊。
上午十点,按照项目组的要求,李二蛋要从自家稻田中取出一束长势最好的秧苗,移交至项目组,作为 “合作的诚意”。曹悦作为项目负责人,负责监督整个过程。
李二蛋站在自家仅剩的一小块稻田里,手里拿着一把小铲子,眼神空洞地看着眼前的秧苗。这片稻田是他最后的坚持,可现在,连这最后的念想也要被夺走。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秧苗周围的泥土,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
曹悦站在田埂上,看着李二蛋的动作,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知道,这束秧苗对李二蛋来说意味着什么,可项目需要一个 “象征性” 的开始,而这束秧苗,就是最好的象征。
“好了吗?” 曹悦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李二蛋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将那束长势最好的秧苗挖了出来,用塑料袋小心地包好。他站起身,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藏不住的不舍与屈辱。他一步步走向曹悦,将手中的秧苗递了过去。
曹悦伸出手,接过秧苗,指尖触碰到塑料袋的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里面秧苗的生命力。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动摇 —— 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为了项目,为了企业,就要这样剥夺一个人对土地的情感吗?
“这束秧苗会被安置在‘稻田记忆角’旁的恒温玻璃箱里,作为展示品。” 曹悦强压下内心的动摇,开口说道,“也算是给这片稻田留个纪念。”
李二蛋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曹悦手中的秧苗,然后转身,一步步离开了稻田。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孤独,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
曹悦看着李二蛋的背影,手里握着那束秧苗,心里沉甸甸的。她知道,从这一刻起,李二蛋与项目组之间,又多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下午两点,程序员阿浪和村委会会计一起来到老槐树下,准备安装并激活电子债务屏。阿浪扛着工具箱,脸上满是兴奋 —— 这是他第一次负责如此 “有创意” 的项目,用电子屏实时显示债务余额,还能联动蝉鸣,想想都觉得有趣。
村委会会计则一脸谨慎,手里拿着厚厚的账本,时不时地看一眼电子屏,像是在担心什么。他知道,这个电子屏上显示的数字,关系到整个村子的命运,一旦出现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会计,数据都准备好了吗?” 阿浪打开工具箱,拿出工具,问道。
村委会会计点了点头,将账本递给阿浪:“都准备好了,人和湖项目的债务余额都在这里了,你核对一下。”
阿浪接过账本,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将数据输入到电子屏的控制系统中。“没问题,数据都对得上。” 他笑着说道,“现在,我们来激活它。”
随着阿浪按下启动按钮,电子屏瞬间亮了起来。屏幕上,一行行数据快速滚动,最终定格在 “人和湖项目债务余额: 元” 这个巨大的数字上。
就在数字定格的瞬间,老槐树上突然传来一阵蝉鸣,蝉鸣声由弱转强,越来越响亮刺耳,像是在对这个数字发出抗议。
周围聚集的村民瞬间炸开了锅,一片哗然。“这是啥情况?怎么突然这么多蝉鸣?”“这电子屏上的数字是啥意思?八千万?这么多债务?”“我们村怎么会有这么多债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村民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不解和恐慌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他们看着电子屏上的数字,听着刺耳的蝉鸣,心里充满了不安 —— 这个数字,就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将他们的生活彻底击碎。
村委会会计站在一旁,脸色苍白,面对村民的质疑,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只能不停地说:“大家别慌,别慌,这只是项目的债务,会慢慢还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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