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黑压压围满了被驱赶而来或是闻讯赶来的百姓,人头攒动,踮着脚,伸着脖子,窃窃私语声如同沉闷的蜂群。
许多人脸上带着看热闹的麻木兴奋,亦有更多人眼中藏着不忍、恐惧与物伤其类的悲哀。
“唉,造孽啊……好好的后生,听说还是个‘天使’……”
“说是得罪了上头的大人物了!宇文家……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小声点!祸从口出!”
“听说又是因为个女人……”
“宇文庭信那活阎王强抢民女,害人性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议论声嗡嗡作响,淹没了法场清晨的寒意。
齐稚被拖死狗般拖上行刑台,粗暴地摁跪在中央。
冰凉的木屑刺痛了他的膝盖。
他微微动了动,似乎想抬起头,浑浊失焦的目光试图越过台下无数攒动的人头,望向远方……
望向那泛着微光的剑网之外,或许还想望向遥远的方向……
然而视线所及,只有岚安城内高耸的、冰冷的、灰色的……
“永恒之墙”。
这堵墙无情地切割着那方压抑的天空。
“咚——!”
第一声追魂炮猝然炸响,窃窃私语瞬间死寂。
齐稚枯槁的身体猛地一抖,仿佛被这巨响从浑噩中短暂惊醒。
他极其缓慢地、艰难地低下头,目光茫然地扫过台下那一张张或麻木、或同情、或恐惧、或好奇的陌生面孔。
在人群最前面,他看到了哭得双眼红肿如桃、几乎要瘫软在地的王二狗。
干裂起皮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几声破碎的、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齐稚像被割断了喉管的鸡,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
“咚——!!”
第二声炮响接踵而至,更沉、更重,如同地狱传来的催命符,砸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
身旁,那赤着膊、满脸横肉的刽子手,提起酒坛仰头灌了一大口烈酒,“噗”地一声,混着唾沫星子狠狠喷在手中那柄宽厚、刃口闪着森然寒光的鬼头刀上。
酒液顺着刀身滑落,带走些许血锈……
监斩官高坐台上,面无表情,目光冷漠地投向一旁的日晷。
“咚——!!!”
第三声炮响,如同丧钟最终敲响,震得人魂魄欲散!
监斩官眼中寒光一闪,抓起一支火签,毫不犹豫地扔下法台,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味:“时辰到……行刑!”
刽子手吐气开声,双臂肌肉贲张,沉重的鬼头刀高高扬起,划破阴沉的天幕,带出一道凄厉决绝的弧线——
刀光落下!
一颗头颅应声脱离脖颈,滚落在粗糙的木台上,双目圆睁,残留着最后一刻极致的茫然与无尽的空洞,望向剑网之外的天空。
无头的尸身向前扑倒,脖颈处的鲜血疯狂喷涌而出,瞬间浸透了身下的木板,滴滴答答地渗下台去。
浓重的血腥气猛地弥漫开来,刺鼻欲呕。
在那第三声夺命炮响传来的瞬间,被严密禁足家中的齐父齐母,身体猛地一僵,齐母扑倒在地,心脉俱碎,气绝身亡。
行刑完毕的消息很快传来,没有任何意外。
齐父齐春光闻讯欲哭无泪,上吊自尽。
二老追随他们苦命的孩儿们去了。
台下的人群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各种难以抑制的惊呼以及压抑的啜泣。
王二狗发出一声撕心裂肺、不似人声的绝望哀嚎……
天光惨淡,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与几片枯叶,带着那新鲜而浓烈的血腥气,拂过寂静得可怕的法场……
拂过看客们惊惶未定的脸……
无声地灌入这座黄金城深不见底的、冰冷的街巷深处。
天岚国有一个传说,说人死了会去地狱……
但或许,这人间才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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