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业把杜知文打发走。
杜知文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朗朗乾坤,他还没说理的地儿?
他扭头求见祭酒,说明来意。
祭酒闻言,大怒。
他手底下竟有这等指鹿为马,张冠李戴之事?
祭酒承诺杜知文,一旦查清,他绝不姑息,定会给杜知文一个说法。
杜知文信了,回去等信儿。
又是三天过去了。
他没等到信儿,想着去找祭酒问问进展,不曾想祭酒屈尊降贵,亲自来斋舍请他出去谈话。
谈话的地方是祭酒的斋舍。
“知文啊,你还年轻,前途一片光明,不必急于一时。”
“祭酒大人这话何意?学生猜的没错,真的有人偷梁换柱?”
“此事到此为止吧知文,安心读书,继续深究下去,你何止前途不保,还会性命难保。”
杜知文听祭酒这话,一股怒火涌上心头,“祭酒大人!太学立校,本为朝廷甄选贤才,章程上明明白白写着‘以文取士,黜陟公允’。学生十年寒窗,三更灯火五更鸡,才换来这太学优等之名。如今功名被人顶替,顶替者凭的不是笔砚文章,是家世权势,这与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何异?”
“我知道你心中不忿,可是这世间有的事,不是愤怒就能解决的,愤怒只会让你失去理智。你也别责怪你自己,有些事不是你的过错,也不是你努力了就有结果,你也不要小事化大,自比国事,免得落人口舌,性命不保。”
杜知文绝不认同祭酒的话,若今日认了,他便是愧对母亲和祖母,愧对圣贤,愧对自己的十年苦读
他知与祭酒争辩无益,于是拱手作揖,“学生多谢祭酒大人赐教。”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背影坚定。
祭酒叹气。
看到这里,张月旬迫不及待地往后翻。
杜知文之后究竟如何做?
讨回公道了吗?
她迫切地想知道结果。
但,她失望了。
因为杜知文刚出祭酒的斋舍,就被人拿麻袋套头,拖到哪个小角落毒打了一顿。
“老子瞧得上你的成绩,那是你荣幸。能给老子用你的成绩,是你祖坟冒了青烟!你别不识好歹,给我继续找事!要不然,老子打死你!让你全家给你陪葬!”
打完人,放完狠话,人也就跑了。
后来,杜知文伤好之后,凭借出色的耳力,寻到了凶手,成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具体怎么做,日记里没有详细写到,只说那人死了,而杜知文遭受怀疑,但因为没有证据证明他杀人,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总之,杜知文出了一口恶气,但是他成绩被顶替一事,依然没有要到说法。
张月旬和李简放继续往后看。
杜知文写到他去找了言官,请求言官能在上朝时,揭露太学三舍考试存在严重的舞弊一事。
言官答应了,但后来……人死了。
最后的最后,杜知文成绩被顶替一事,无疾而终。
从这之后,杜知文的母亲杜庠便开始卧病在床,汤药不断。
杜庠其母杜文秀夜以继日做绣活,也填不上这买药的大窟窿。
哪怕如此,她们依旧想办法给太学的杜知文寄送衣物和盘缠。
而且她们并没有告知家中变故,杜知文是偶然从祭酒的口中听说了此事,即可告假返乡。
但祭酒没应允。
“你两手空空,回去也于事无补。路上你吃什么?喝什么?住哪儿?哪一处不要使钱?你有钱吗?即便你有钱返乡,你还有余钱给你母亲治病吗?”
杜知文没钱。
回去的盘缠,没有。
给母亲治病的钱,也没有。
杜知文正不知如何是好,祭酒给他指了一条明路——替学和替考。
给权贵子弟替学和替考,能得一大笔酬劳,各取所需。
意气风发,年少轻狂的杜知文,死也不肯。
急需用钱给母亲治病的杜知文,答应了。
从此,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日记里写的祭酒,说的是严克吧?”
张月旬不确定,因为杜知文的日记里没写清楚祭酒姓甚名谁。
“去问宾满就知道了。”
“也是,”张月旬又往后翻了翻,“内容有点多,去找小白脸边看边说,省得咱们看得这里是坑那里是坑,缺失重要信息。”
李简放点头。
她们二人起身,正要去祭酒的斋舍找楚侑天,这时,一个人影窜进来,一骨碌钻进被窝里去了。
张月旬和李简放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二人朝彼此点了一下头,默契地朝鼓包的床走去。
张月旬扫了一眼床头的木牌,上面写着“段正誉”三个字。
“段兄,你这是……怎么了?”
被子动了动,传出吸鼻子的声音。
“我无碍,劳杜兄费心了。”
声音闷闷的。
张月旬盯着被子,幽光一闪,“病了吗?我去给你烧壶热水,你喝点热水再睡?”
“多谢杜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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