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俏原本单纯善良,不想却被妖人所惑,沉迷于修炼邪术,从而性情大变,我百般劝导无果,道不同怎可成一家?只得忍痛分道扬镳。不想她却从此记恨于我,多年来不断骚扰于我。唉,世事无常,悲兮哀哉。”
白巫说着,竟落下泪来。
“想不到黑巫白巫之间还有这么一段难解的结,的确令人唏嘘。但白神巫不因一个情字而舍弃正道,着实难能可贵,更加叫人敬佩之至。”云中锦说道。
又尽力宽慰道,“人与人之间,本就靠的是一个‘缘’字,想来白神巫与黑巫是前世未修够今世的缘分吧,但愿来世能够得偿所愿共结连理。”
“多谢云大人吉言。”白巫一边试泪一边摇头道,“只是,想来今世这般光景,想修够来世缘,怕是难啰。”
“白神巫何出此言?若能想方设法劝得黑巫改邪归正,于百姓亦是一件幸事。”
白巫去保管拼命摇头,问道“云大人可知我这小院为何如此冷清?”。
云中锦道,“这正是我想问的,白神巫既然有心济世,又多有百姓流民受惠,为何却是门前冷落?”
在云中锦看来,这是一个最浅显的道理,正是大灾之时,百姓若知道铃铛院能吃到大白米饭,早就蜂拥而至挤破院子了,但眼下的情形却是大相径庭,甚是蹊跷得紧。
“唉——”白巫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声。
童儿道:“这都得怪那黑巫老妖婆,四处扬言我们铃铛院是摄人魂魄的魔窟,满院的铃铛就是招魂的,因而人们宁愿排队领漕帮的稀粥,说什么都不肯靠近我们铃铛院。”
“适才那些人都是快病死了的,我瞧见了硬将他们扛回来的。家师给他们治病,还让他们吃饱饭,可他们病好了也不敢对外说,怕被人认做没有魂魄的空心鬼。”
“所以,知道家师善行之人甚少,反而许多人去找黑巫放血。明知道放血是邪术,会死人的,可他们还是愿意相信黑巫,倒来责怪死了的人是因为造了恶业,黑神巫与阎王爷都商量不下来。”
“云大人,您说我们冤不冤?”
童儿巴拉巴拉说得热闹,忽听得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有人连哭带喊。
“白神巫,白神巫,救命哪。”
“走走走,不要找白巫,你可别害囡囡成空心鬼啊。”
童儿赶去开门,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哭天抹地喊救命,妇人的男人拼命想将妇人拉走。
“我不管,只要能救囡囡一条命,我豁出去了。”
妇人使劲将男人撞开,不管不顾抱着女孩就往里冲院子里冲,扑通跪倒在白巫面前。
“白神巫,快救救我家囡囡。”
那女孩儿双目紧闭,面白唇紫,下垂的小手腕上一道明显的血痕。
云中锦不禁摇头,如此光景,恐怕白巫也回天无力了。
“找过黑巫了?”白巫问道。
“是,囡囡原本好好的在家门外玩耍,也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倒地抽个不停,大家都说是中了邪了,得赶紧找神巫驱邪。我说白巫离得近,就找白巫驱邪吧,可囡囡她爹非得抱她去城西找黑巫阿俏放血,黑巫放着不放就说不行了,让我们给囡囡办后事,我,我,我想请白神巫救救囡囡……”
“哎,晚了。”白巫看了一眼囡囡,摇了摇头。
“这位大婶子,家师是给活人驱邪治病的,可对于死人,却是无能力为力,实在抱歉啊。”童儿说道。
妇人愣了片刻,继而嚎啕大哭起来,匍匐在白巫脚下求道,“白神巫,求求你,囡囡还有气,她身子还是温的,还能救的,求白神巫行行好行行好……”
“快走,别在这呆着,免得别人以为我家囡囡成了空心鬼,害她投不了胎。”
男人强行将女孩从妇人怀里夺下,死拉活拽地将妇人拉走。
“唉,黑巫害人不浅哪。”白巫叹息道。
云中锦心中却是疑窦顿起。
以女孩的情形来看,身体尚未完全僵直,妇人亦说她身子尚温,应该是刚刚断气不久。
然而就在一盏茶功夫之前,黑巫还在铃铛院行刺白巫,以款冬的脾性,定当对她穷追不舍,难不成黑巫一边躲避款冬的追缉,一边还能抽空给囡囡放血治病不成?
从时辰上来算,多少存了点疑惑。
但云中锦并未动声色,只道,“黑巫如此猖獗,本官不能再放任她害人性命。”
“虽说我与阿俏尚有情义在,但她终究害人性命,官府也不能不追究,云大人尽管缉拿黑巫问罪便是,我所能做的,大概只有为她收尸矣。”
“告辞。”云中锦抱了抱拳。
刚刚出得铃铛院的大门,却见一名漕帮的小喽啰匆忙跑来。
“帮主有请云大人。”
“何事?”雪见道。
那喽啰却不说何事,只一个劲地象鹦鹉学舌一般重复,“帮主有请。”
云中锦与雪见相视一眼,心下已然明白。
黑巫住在城西,而城西大部分的地都已被苏绣圈定为漕帮总坛的地界,款冬追缉黑巫,必然触及到漕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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