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数万公里的空间，她缓缓举起了手。
尖塔内，凌疏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那不是虚张声势的威胁。
对于一个能够直接篡改空间参数的存在，距离没有任何意义。
“不！”
凌疏影试图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但精神反向注入的后遗症让她虚弱不堪，连站立都无法做到。
“焚！贺将军！阻止她！”她用尽全力喊道。
贺将军怒吼一声，手中的高周波战刃功率开到最大，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冲向那道破碎的“门”。
然而，他刚刚冲到门口，就被一道无形的墙壁狠狠地弹了回来，狼狈地摔在地上。
焚的肩部武器系统全开，数十道高能粒子束以毫秒间隔射出，但在接触到污染体周围扭曲的空间时，便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用的。”
污染体的声音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怜悯，“在我的领域里，你们的物理规则，只是一个可以被随时修改的建议。”
她的手掌遥遥对准了明镜港的方向，五指缓缓收拢，仿佛要将什么东西从远方凭空捏碎。
“就从那个叫‘明镜港’的沙堡开始吧。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希望是如何化为尘埃的。”
联合舰队旗舰“开拓者号”的舰桥上，亚瑟和所有船员惊恐地看着主屏幕。
雷达系统已经完全失灵，但通过旗舰的光学望远镜，他们能看到，在遥远的明镜港上空，空间正在发生肉眼可见的坍缩！
天空仿佛变成了一块被揉皱的幕布，巨大的引力异常正在港口中央形成，海水被吸上天空，形成倒灌的瀑布。
建筑物开始解体，停泊在港口的船只被无形的力量撕成碎片。
明镜港的指挥室内，雷诺和乌帕德也发现了这末日般的景象。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攻击？”雷诺脸上的倨傲瞬间被恐惧取代。
乌帕德冲到舷窗边，看着外面天崩地裂的景象，脸色惨白。
“是她……是那个怪物……她根本不需要靠近！”
绝望，在联合舰队和明镜港叛军的心中同时蔓延。
面对这种神明般的伟力，任何抵抗都显得苍白无力。
尖塔内，凌疏影目眦欲裂。
她眼睁睁看着那只手即将彻底握紧。
她知道，那一握，不仅是明镜港的毁灭，更是她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所有人和希望的彻底终结。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略带稚气，却又无比威严的声音，在尖塔内响起。
“放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甚至压过了污染体的精神广播。
伴随着这个声音，一道金色的光芒，毫无征兆地在污染体凌疏影面前亮起。
那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很柔和，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至高规则。
污染体那只即将握紧的手，被这道金光硬生生地定在了半空中，再也无法寸进。
明镜港上空的引力坍缩，也在这瞬间戛然而止。
污染体凌疏影猛地转过头，猩红的瞳孔死死地盯着那团金光的源头。
那是她出现以来，第一次露出了真正震惊的表情。
光芒散去，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穿着一身不合身的白色研究服，赤着双脚，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
正是之前一直跟在凌疏影身边，显得有些迷糊和无害的海鹞。
但此刻的她，脸上没有任何迷茫。
她的双眼，变成了纯粹的、流动的金色，仿佛蕴藏着宇宙初开的奥秘。
她的周身，环绕着肉眼可见的金色符文，那些符文的样式，与梵明岛大厅中央的图腾如出一辙。
“‘梵’……”
污染体凌疏影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名字，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忌惮。
海鹞，或者说，此刻主导着这具身体的“梵”，没有理会她。
她只是歪了歪头，金色的眼眸看向摇摇欲坠的凌疏影，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好奇，和一丝……赞许。
“你，很有趣。”她轻声说道，“你的‘反抗’，让我苏醒了。”
海鹞的出现，让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贺将军和焚都停下了无谓的攻击，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
他们无法理解，这个平日里有些咸鱼、除了食量惊人外毫无特点的少女，为何会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气场。
污染体凌疏影脸上的震惊，已经转变为一种极度的警惕和……敌意。
“原来如此，‘女神梵’……你不是什么哲学概念，也不是什么终极实在。”
污染体的猩红瞳孔中数据流疯狂闪动，似乎在解析着海鹞的存在形式。
“你是一个更高维度的信息生命体，寄生在了这个女孩的身上。梵明岛，就是你为自己打造的‘摇篮’。”
“寄生？”
海鹞，或者说“梵”，轻轻地摇了摇头，金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
“我与她，是‘共生’。
我给予她庇护，她给予我……‘视角’。”
她的声音空灵而纯净，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
“而你，”梵的目光转向污染体，“你是一个‘错误’。
一个被低维疯狂所污染的、失败的飞升者。
你的存在，正在扭曲这里的‘法则’，制造不和谐的‘噪音’。”
“噪音？”污染体怒极反笑，“我是在修正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
是在带来终极的秩序！
你这个躲在壳子里苟延残喘的老古董，有什么资格评判我？”
话音未落，她身后的虚空猛然裂开，一道更加深邃、更加混沌的黑暗喷涌而出。那是“噬星者”的本源力量，能够吞噬光线、扭曲现实的绝对虚无。黑暗化作一只巨大的利爪，朝着梵抓了过去。
这一击，比之前撕裂战舰、引发引力坍缩的力量，还要恐怖百倍。
面对这足以湮灭一支舰队的攻击，梵只是平静地抬起了右手。
她的掌心，一个金色的、由无数同心圆构成的复杂图腾亮起。正是梵明岛的那个核心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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