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航行官还想说什么，被贺将军一个眼神制止了。
贺将军站起身，走到凌疏影面前。
他的身高给凌疏影带来了明显的压迫感，但他只是看着她的眼睛。
“你不是引导航行，凌博士。”
他转身，面向所有人，声音斩钉截铁。
“你将亲自驾驶‘开拓者号’。
整支舰队，将跟随你的轨迹。所有舰船的航行控制权，将暂时交由‘开拓者号’的领航信号。”
他做出了决定。将联盟和烬民的全部希望，押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
“准备连接程序。”贺将军下达命令，“凌博士，‘开拓者号’现在是你的了。”
通往“开拓者号”核心连接舱的走廊漫长而安静，只有磁力靴踩在金属地板上的轻微回响。
墙壁是冰冷的合金，灯光是毫无温度的白色。
空气里弥漫着医疗消毒剂和高能粒子冷却液混合的独特气味。
这里是战舰的心脏，也是禁区。
两名全副武装的卫兵在舱门前行礼，厚重的合金门无声地滑开。
内部是一个纯白色的球形空间。
中央悬浮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球体，里面注满了淡蓝色的生物传导凝胶。
无数纤细的光纤和神经接驳导管从四面八方汇入球体，如同一个复杂的蛛网。
这就是“开拓者号”的最高控制接口，专为特殊任务中的顶级驾驶员或AI核心设计。
正常情况下，它已经数十年没有被启用过。
一名医疗官上前，为凌疏影佩戴上最后的几个生物传感器。
“凌博士，连接过程会对神经系统造成巨大负荷。
一旦感到任何不适，请立刻中断。”
医疗官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关切。
凌疏影点点头，没有说话。
她脱下外衣，只穿着贴身的白色连体服，走进了开启的球体。
当舱门闭合，淡蓝色的凝胶没过她的头顶时，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声音、光线、重力，一切感官知觉都被剥夺，只剩下在液体中漂浮的身体触感。
“青灵，准备好了吗？”
她在意识中发问。
『随时可以，疏影。』
青灵的回应直接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开始连接。”凌疏影下达了指令。
下一刻，海啸般的信息洪流冲垮了她的大脑。
不是通过眼睛看到，不是通过耳朵听到，而是直接“成为”。她在一瞬间“成为”了开拓者号。
她能感觉到舰体每一块装甲板上微小的温度变化，能“听到”引擎核心内部等离子体流动的咆哮，
能“触摸”到环绕在飞船周围那广袤无垠的真空。
开拓者号超过三公里长的舰身，此刻就是她的躯体。
舰桥上数千名船员的生命体征，是她皮肤下的脉搏。
武器系统是她蓄势待发的利爪，而庞大的传感器阵列，则是她延伸至数百万公里外的神经末梢。
这种体验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人的心智在瞬间崩溃。
但凌疏影的意识在青灵的守护下，如同一座坚固的岛屿。
青灵化作一道绿色的数据流，迅速接管、梳理、翻译这庞杂到恐怖的信息，再以凌疏影能够理解的方式呈现给她的意识。
信息轰然降临。
舰桥上，主控台前的技术官猛地抬起头。
“报告将军！神经连接同步率……百分之百！
生物信号与舰载AI系统完美融合！”他
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她的脑波模式……正在重写我们的导航子程序！”
贺将军看着主屏幕上代表凌疏影生命体征的绿色波形，它与代表开拓者号运行状态的蓝色波形，此刻已经完全重叠，同步起伏。
核心连接舱内，原本淡蓝色的凝胶，正被一种蓬勃的生命力浸染，变成了通透的翠绿色。
凌疏影“睁开”了眼睛。
她的视野不再局限于人类的双眼，而是遍布舰身的亿万个传感器。她看到了前方那片扭曲、黑暗、不断生灭的时空湍流。
在别人眼中，那是死亡的绝地。
在她眼中，那是一条清晰可见的、在刀尖上延伸的道路。
“舰队，跟随我。”
她的声音，通过开拓者号的通讯系统，同时在联盟与烬民每一艘战舰的舰桥上响起。
第40章跃迁芭蕾
开拓者号一头扎进了那片光与影的混沌风暴。
在联合舰队所有战舰的观察屏上，这艘巨舰的轮廓瞬间被扭曲、拉长，然后消失在一片无法解读的噪点中。
仿佛一滴水融入了沸腾的油锅。
恐慌在各舰的舰桥上蔓延。
“失去领航信号！”
“我们的船体正在被撕扯！结构应力超过百分之三百！”
“快断开跟随模式！”有舰长失声喊道。
“所有舰船保持阵型！相信凌博士！”
贺将军的命令如同一根定海神针，通过加密频道传遍全舰队，“执行命令！”
就在舰队即将失控的瞬间，一道清晰的航行指令流，直接写入了每一艘船的导航系统。
它不是来自开拓者号的通讯器，而是直接作用于空间，如同一个无形的引力源，牵引着所有舰船。
在凌疏影的感知中，世界是另一番景象。
她不是在驾驶飞船，而是在风暴中起舞。
那些足以撕裂星舰的时空裂隙，在她眼中是需要侧身避过的墙壁。
那些狂暴的引力奇点，是她可以借力转向的支点。
开拓者号庞大的舰身，此刻灵巧得不像一艘战争机器。
一个突然出现的微型黑洞在航线前方生成，它的引力场在万分之一秒内就会将舰队吞噬。
常规操作下，唯一的选择是紧急制动，然后被后方的能量潮汐拍碎。
但凌疏影没有减速。
她控制着开拓者号的舰首微微下沉，利用舰体侧舷的姿态引擎进行了一次匪夷所思的矢量喷射。
整艘战舰以舰腹为轴，进行了一次高速横滚。
巨大的舰体擦着微型黑洞的事件视界边缘滑翔而过，舰身装甲因巨大的引力撕扯发出刺耳的呻吟，但它挺住了。
她甚至借助了黑洞的引力弹弓效应，为整个舰队完成了一次恐怖的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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