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着,新留言还停在那行字上:“我们车间目前每周都要检修一次漏水问题,非常影响生产。”
刘好仃没动,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像是在等一个信号。他刚把“HT-800”三个字敲进进度表,系统就弹出了这条咨询。时间差不到两分钟。
“来得正好。”他低声说,点了回复按钮,又删掉——现在还不是答复的时候。
他转身走向实验室,脚步不快,但一步没停。走廊灯管有些闪,他也没抬头看。脑子里转的是东莞客户视频里的细节:金属边框处理、底涂厚度、压合节奏。那些画面像旧磁带一样反复倒带。
推开实验室门时,老陈已经在了,正翻着昨天打印的技术参数表。
“我查了三遍,这材料标称耐温一百二十度,可咱们厂的常规工艺最高只配套九十度的胶条。直接上,怕粘不住。”
“那就不是换胶条的事了。”刘好仃走到操作台前,“是整套流程得改。”
话音刚落,王姐提着保温杯进来,发梢有点湿。外面下雨了,她没打伞。
“厂家确认了,HT-800有现货,加急发货明天中午能到。但我问了运费和单价,比原厂贵三成。”
“贵也得用。”刘好仃打开电脑调出客户订单记录,“上周六个新咨询,全是冲着‘长期不漏’来的。我们现在拼的不是成本,是能不能接住这波需求。”
老周这时扛着相机包进来,衣服半干不湿,“龙岗那家备用厂回信了,说他们也试过HT-800,结果前两次都脱胶,后来加了道预处理才稳住。”
“什么预处理?”
“等离子清洗,再刷一层底漆。”
刘好仃点点头,“跟东莞客户的做法对上了。”
他走到白板前写下三步:**一、表面活化;二、底涂匹配;三、压合控时**。写完,回头问老陈:“老化箱空着吗?”
“空着,刚清完上一批样品。”
“今晚就做第一轮测试。老周,你负责拍全过程,每个步骤截个图存档;王姐联系采购,先订五米样品,别等快递,明早我去拿。”
王姐皱眉:“你昨晚就没回去,今天还熬?”
“这不是还有人陪着嘛。”他笑了笑,“再说,谁先睡着谁算输。”
老周立刻接话:“那我肯定赢,我昨晚梦见自己在洗玻璃。”
几个人都笑了下,气氛松了一点。
夜班交接铃响过两轮,实验室灯一直没灭。
第一组样品在凌晨两点完成组装。刘好仃亲手做的预处理,边框擦了三遍清洁剂,底涂刷得薄而匀。压合机调到最低压力,静置两小时后拆模。
结果不如预期——边缘有细微裂纹,显微镜下一拉,胶体和玻璃分离了。
“温度不够?”老陈摸着样品框,“要不要提高固化温度?”
“不行。”刘好仃盯着裂纹走向,“这是应力集中,不是固化不足。我们太急着压紧,反而让胶条受力不均。”
他拿起笔在本子上画了个截面图:玻璃—胶条—金属边框。然后在接触角画了个圈。
“问题在这儿。原来的结构是直角贴合,冲击一来,力量全堆在拐角。得让它‘软着陆’。”
“怎么软?”
“加一层缓冲垫。”他说,“就像穿鞋要垫双鞋垫,走路才不伤脚。”
王姐眼睛一亮:“你是说,在胶条内侧再加个柔性层?”
“对。不一定多厚,但得能分散压力。”
老周马上翻工具柜,“仓库里剩了些硅胶薄片,上次修密封门剩下的,厚度差不多。”
“拿来试试。”
第二轮准备从凌晨四点开始。这次刘好仃亲自守在压合机旁,每十分钟调一次参数。老周一边组装一边录像,连手套上的编号都没放过。王姐困得靠墙站着,手里还攥着数据记录表。
六点十七分,新结构样品出炉。
这一次,边缘完整,剖面无分层。
“送进老化箱。”刘好仃说,“设定七十二小时高压冲洗+恒湿环境,全程录像。”
大家松了口气,没人坐下。
上午九点,雨停了。阳光斜照进走廊,实验室的窗帘没拉严,一道光横在操作台上。
测试进行到第五十小时,监控画面一切正常。刘好仃泡了杯浓茶,坐在桌边核对时间节点。王姐趴在另一头补觉,老陈在整理对比图表,老周趴着看视频回放。
突然,警报响了。
所有人抬头。屏幕上,B型样本角部出现水痕,渗速缓慢,但确实在扩散。
“又卡在角上。”老陈站起来,“缓冲层起了作用,但还不够。”
刘好仃快步走到屏幕前,拖动进度条,逐帧查看。水流撞击瞬间,胶条轻微弹起,回落时没能完全复位。
“还是应力释放太快。”他说,“我们需要的不只是缓冲,还得让胶条‘咬’得住。”
他转身在白板上改方案:**双层过渡 + 预固化处理**。
“先把缓冲层和胶条预粘成一体,再整体压合。这样受力时是一整个单元在工作,不会各自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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