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港市教育局八楼会议室的百叶窗拉得严丝合缝，长方形会议桌泛着冷光，二十七个座位里坐了二十三个人。家长代表、校领导、教育局监察科的陈正，还有被特意请来的技术专家。
林砚推门进来时，空调风裹着油墨味扑在脸上，他闻到了熟悉的"战斗"气息。
顾昭跟在他身后半步，藏青格裙扫过门框时发出轻响。
她抱着的银色笔记本电脑突然震了震，屏幕亮起一行小字："服务器连接稳定，时间轴比对卡已加载。"林砚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袖口，那里缝着顾昭昨晚连夜绣的星图暗纹，是她新学的"增强专注力"手工。
"林同学。"陈正站起来，黑色西装的肩线绷得笔直。
他面前堆着半尺高的材料，最上面那张是王德昌提供的"林砚考场监控"打印件，照片里少年正低头往课桌里塞纸条，角度刁钻得像特意找的。
林砚注意到陈正左手无名指的婚戒磨得发亮，应该是常年翻文件的习惯。
"陈科长。"林砚把U盘放在桌上，金属外壳磕出脆响，"我带来了恢复后的原始数据。"
投影仪"咔嗒"一声启动。
大屏幕左边跳出王德昌提供的监控：3月15日数学模考，林砚的座位在第三排靠窗，十点十七分突然俯身，袖口垂下半截白纸。
右边则是林砚恢复的画面：同一时间，他正弯腰捡掉在地上的自动铅笔，那截"白纸"其实是铅笔上贴的卡通贴纸——姜棠硬塞给他的"考试幸运符"。
"两段视频的帧率差异。"林砚摸出张淡蓝色卡片，系统提示在脑海里嗡鸣，瞳孔瞬间泛起幽蓝，"时间轴比对卡，能解析0.01秒的画面重叠。"他指尖轻点遥控器，左右画面开始0.5倍速播放。
左边视频里，林砚俯身的动作有0.3秒的卡顿，像被人用橡皮擦掉重画；右边则是连贯的，铅笔从桌面滚落到地面的轨迹清晰可辨。
陈正凑近屏幕，镜片上反着光。
他掏出放大镜，沿着画面边缘慢慢移动，喉结动了动："左边这段......确实有帧覆盖痕迹。"他抬头看向王德昌，"王主任，这是怎么回事？"
王德昌坐在长桌尽头，深灰色衬衫的领口系得死紧。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指节敲了敲面前的保温杯："可能是服务器被第三方入侵了。陈科长应该知道，现在网络攻击手段......"
"那这个呢？"叶檀的声音像把淬了冰的刀。
她从斜后方站起来，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向众人。是市报的实时新闻页面，标题"高考作弊指控系伪造，是谁在背后操控？"红得刺眼。"我采访了当天考场的监考老师，张老师说林砚捡铅笔的动作她记得很清楚，还特意弯腰帮他捡过橡皮。"她点开录音，张老师的声音带着颤："那孩子坐得直，根本没作弊......"
会议室里炸开一片私语。
穿碎花衬衫的家长拍了下桌子："我家闺女也说林砚最近拼命补课，哪像作弊的？"戴金链子的男人跟着附和："要真是有人造假，必须严查！"
王德昌的额头渗出细汗。
他端起保温杯喝了口，却被烫得猛咳，茶水溅在"2003届七中档案"的文件夹上，晕开团暗黄。
"王主任。"林砚调出数据库访问日志，投影屏上跳出一串绿色代码，"这个IP地址，指向教务处服务器。"他顿了顿，声音沉下来，"更巧的是，3月15日凌晨两点零七分，有人用您的工号登录了系统。"
王德昌的手抠住椅缝。
他张了张嘴，却听见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X-7区旧仓库的安保短信："05:03，1号摄像头故障；05:05，2号摄像头故障......"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衬衫领，他突然想起周凯说过的"事成之后"，喉头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我会向上级申请重新评估此事。"陈正合上材料，钢笔在"结论"栏画了道粗线，"在此期间，撤销对林砚同学的作弊指控。"他看向林砚，目光软了些，"同学，你做得很好。"
林砚起身时，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经过王德昌身边，压低声音："X-7区的纸箱，封条上的胶水还没干透。"王德昌猛地抬头，正撞进少年漆黑的眼睛里——那里有团火，烧得他后脊梁发寒。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知识星图·铂金阶解锁'跨学科融合推演'能力，当前稳定性72%。"林砚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想起母亲车祸那晚医院监控的"故障"，想起姜棠昨晚在班级群发的联名支持信（此刻已经有127个家长签了名），想起顾昭在通风管道里撒的"周凯科技"碎纸片。
他低头笑了笑，把手机调成静音。
当晚九点五十八分，林砚趴在书桌上整理竞赛笔记。
姜棠的小熊挂件在台灯下投出圆滚滚的影子，顾昭端来的牛奶还冒着热气。
手机突然震动，他点开短信，屏幕蓝光映得睫毛发颤：
"地下实验室，今晚十点。准备好迎接真正的风暴了吗？"
发信人显示"未知号码"，末尾缀着朵用血红色画的荆棘花。
林砚捏紧手机，系统在脑海里嗡鸣，他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轻声道："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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