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永不落
油灯里的油渐渐耗尽,灯芯的火苗越来越小,安鸣皋小心翼翼地把红绸布和红宝石放进贴身的布袋,布袋是用红军军装的旧布料缝制的,上面还留着当年行军时的汗渍,边角缝补过好几次。窗外的风雪已经停了,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他想起冉少波被错误处理时的情景,那位曾带领神兵走向红军的师长,临刑前把心爱的黄埔指挥刀交给了他,刀鞘里藏着一张字条,上面是冉少波苍劲的笔迹:“革命不容私情,但革命者的初心永不能忘。”
那天夜里,指挥刀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声响,在寂静的营房里格外清晰,把睡在旁边的战士都惊醒了。安鸣皋拔刀出鞘,刀身的寒光映在墙上,竟显现出黔东地图的轮廓,地图上每个神坛旧址都闪着微弱的光点,从务川香树坝到印江天池坪,从德江稳坪到沿河淇滩,连成一条红色的脉络,像血液在血管里流动。安鸣皋知道,这不是刀有灵性,是冉少波的精神在指引他——无论走多远,都不能忘记黔东的百姓,不能忘记那些举着黄旗迎接红军的神兵,不能忘记革命的初心。
“安老,该吃饭了,炊事班做了小米粥,还蒸了窝窝头。”哨兵小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小李手里端着一个粗瓷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散发着清香。安鸣皋站起身,腰间的指挥刀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在回应远方的呼唤。他走到窑洞门口,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望着初升的太阳,阳光像融化的金子般洒在他胸前的红星勋章上,勋章的光芒与手中红宝石的红光交融在一起,形成一道温暖的光柱,仿佛从陕北的黄土高原一直延伸到黔东的山山水水,连接起那段烽火岁月。
他想起离开黔东时百姓传唱的新歌谣:“黄旗换红旗,穷人把身起;神符变红星,革命永不息。”那些曾被认为能辟邪的神符,最终化作了红军帽上的红星;那些寄托着穷苦百姓希望的红绸布,变成了军旗上的丝线;那些流传在黔东大地的守护村寨的神灵传说,其实是百姓用生命掩护红军的壮举,是人民群众对革命的无声支持。就像枫香溪的老木匠,连夜为红军修补枪支,把自己珍藏的桐油全部拿出来润滑枪栓;就像六井溪的“七仙女”,冒着风险为伤员换药,用自己的嫁妆换来粮食;就像沙子坡的王老汉,每天悄悄给红军送情报,把儿子留下的唯一一双布鞋送给了伤员。
安鸣皋把布袋系紧,大步走向操场。清晨的风带着寒意,却吹得人精神振奋,风中似乎传来黔东山歌的调子,那调子从香树坝的山洞飘来,带着潮湿的水汽;从枫香溪的吊脚楼飘来,混着桐油的清香;从沙子坡的万人大会旧址飘来,裹着泥土的芬芳;穿过长征的雪山草地,最终落在陕北的黄土高原上。他知道,只要还有人记得这段历史,那些牺牲的英烈就永远活着;只要红旗还在飘扬,神兵与红军的故事就会永远流传,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人。
操场上,红军战士们已经开始操练,整齐的步伐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麻,“一二一”的口号声在山谷间回荡。安鸣皋站在队伍旁边,看着年轻战士们朝气蓬勃的脸庞,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和哥哥,看到了张金殿、徐承鹏,看到了冉少波,看到了所有为革命牺牲的战友。他们的身影与眼前的战士重叠在一起,形成一幅跨越时空的画面。
晨光中,老红军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像一座连接着过去与未来的桥梁。桥上,有举着黄旗的神兵,他们的眼神里充满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有戴着红星的红军,他们的脚步坚定而有力;有掩护伤员的百姓,他们的笑容淳朴而温暖;还有无数像他一样的少年,在烽火中成长,在信仰中前行,把青春和热血献给了革命事业。而那半块神符和红绸布,在布袋里微微发烫,像是在诉说一个真理:真正的神灵,是人民;真正的护佑,是信仰;真正永不熄灭的,是革命的火种,是人民心中对光明的追求。
安鸣皋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跟着队伍的节奏迈开脚步。他知道,长征的路还很长,但只要心中的红旗不倒,脚下的路就永远不会迷失方向。那些刻在记忆深处的烽火岁月,那些用鲜血染红的青春记忆,将永远伴随着他,伴随着这支队伍,走向胜利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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