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晟皇宫的御书房彻夜亮着灯，慕容玦捏着暗卫呈上的密报，指尖几乎要将竹纸捻碎。
上面用极小的字写着：「栖蘅，大梁江南人士，幼时孤苦，随义兄江遇之行医经商，善调香，现于临安城西开回春堂医馆......」
"义兄？"慕容玦低声重复，想起那日在公主府，沈栖凰介绍江遇之时平淡的语气。
密报里关于她的过去模糊不清，像是用清水洗过的画卷，唯有"孤女"二字显得格外刺眼。
他想起她腕间那只暖玉镯，形制古朴，绝非寻常孤女所有。
"陛下，"暗卫首领伏在地上，"此女背景干净，似有高人打理过痕迹，臣等......"
"够了。"慕容玦将密报扔进烛火，看着竹纸卷成灰烬。
背景如何，来自何方，似乎都不再重要。
脑海里反复回放的，是她抬眼时眼尾的泪痣，是被他捏住下巴时微微颤抖的睫毛，还有那声带着江南口音的"民女栖蘅"。
他从未相信过一见钟情，直到遇见她。
那个在香料阁里，用荷香与蘅草调出"雁归"的女子，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二十年古井无波的人生。
更深漏残，慕容玦在玉枕上辗转反侧。
烛火明明灭灭，映着帐顶绣着的云海腾龙，却驱不散脑海中沈栖凰的影子。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公主府的香料阁，只是这一次，没有明慧公主的打扰。
梦里的沈栖凰穿着那日的素色布裙，却没有了初见时的拘谨。
她站在案前调香，暖玉镯轻轻撞在瓷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走上前，从身后环住她，鼻尖蹭着她发间的蘅草香。
她没有推开，反而转过身，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那吻带着荷香的清苦，却又有少女唇瓣的柔软。
他从未吻过任何人，却在梦中无师自通，舌尖撬开她的贝齿，贪婪地索取着她的气息。
她的手攀上他的脖颈，指尖划过他的耳垂，带来一阵战栗般的痒意。
"栖蘅......"他在梦中低喃，将她按在香案上，吻从她的唇落在颈间，感受到她身体的轻颤。
帐幔不知何时落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只剩下彼此交缠的呼吸和衣物滑落的窸窣声......
"唔！"慕容玦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中衣。
他大口喘着气，心脏狂跳不止，下身竟有了羞耻的反应。
窗外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进来，映着他震惊的脸。
他从未做过如此荒诞的梦，更从未对任何女子产生过这般龌龊的念头。
作为大晟的皇帝，他自幼被教导克制欲望，后宫空悬多年，连宫女都鲜少近身，为何偏偏对那个叫栖蘅的女子，生出如此不堪的遐想？
他起身走到窗边，让夜风吹拂发烫的脸颊。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梦中沈栖凰微张的唇瓣和迷离的眼神。
那不是他平日所见的清冷疏离，而是带着情欲的媚态，让他心口发烫，又隐隐生出一丝罪恶感。
"荒唐......"他低声骂道，却忍不住又想起她的模样。
或许，他该再见她一次，不是以皇帝的身份，而是以慕容玦的身份。
与此同时，城西的回春堂里，江遇之正在整理药柜。
沈栖凰坐在柜台后算账，暖玉镯磕在算盘上，发出规律的声响。
自那日公主府见过皇帝后，她便时常来医馆，却总是与他保持着恰好的距离。
"这个月的伤药卖得快，"沈栖凰头也不抬地说，"让青幻多送些金疮药过来。"
"嗯。"江遇之应了一声，将一捆当归放在架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低垂的眉眼上。
她今日梳了个简单的垂挂髻，只簪了支木簪，侧脸的线条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他想起在苍梧山的水帘洞，她靠在他怀里的温度；想起临江城画舫上，她主动吻他时的温热。
那些记忆像针一样扎在心上，却又被他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
如今能以"兄长"的身份待在她身边，看她安然无恙，或许已是奢望。
"明日公主府有赏花宴，"沈栖凰合上账本，"你陪我一起去。"
江遇之捏着药包的手一顿，随即点头："好。"
他知道，她是为了接近明慧公主，而他，只是个名正言顺的护卫。
夜里打烊时，沈栖凰不小心被药柜的棱角撞到，低呼一声。
江遇之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扶住她的手臂："怎么了？"
他的指尖触到她小臂的肌肤，温热柔软，让他瞬间想起梦里的触感。
他猛地收回手，后退一步，声音有些僵硬："我去拿药膏。"
沈栖凰看着他仓皇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自那次谈话后，他们之间就像隔了一层薄冰，看似平静，实则一触即碎。
她知道他在隐忍，也知道自己在利用他的隐忍。
"不用了，"她叫住他，"小伤而已。"
江遇之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他看着药柜上摆放的蘅草标本，那是苍梧山带回来的，如今已经干枯，却还留着淡淡的香气。
就像他对她的感情，早已失去了鲜活的温度，却依然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栖蘅，"他忽然开口，声音很低，"以后......有事叫我就好。"
沈栖凰看着他的背影，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知道了。"
医馆里只剩下两人沉默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更夫梆子声。
江遇之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回到水帘洞的时光，也无法成为她心尖上的人。
但只要能这样看着她，守着她，哪怕只是作为"兄长"，他也愿意。
而皇宫里的慕容玦，在冷风中站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
他要再见沈栖凰，不是以皇帝的身份，而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去探寻那份让他魂牵梦绕的悸动，究竟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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