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槐花房里的烛光,几乎夜夜亮到天明。
白景琦像是发现了新奇的猎物,对这位新得的姨太太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他沉醉于她从最初惊恐抗拒到后来半推半就的顺从,更迷恋于她身怀白家骨肉所带来的独特满足感。然而,这份近乎疯狂的索取,对槐花而言却是一场身心的双重煎熬。
终于,在一个初春的夜晚,缠绵过后,槐花腹中传来一阵绞痛。她痛得冷汗直流,脸色煞白,几乎晕厥过去。当大夫颤巍巍地说出“胎气不稳,再晚一步恐怕就保不住了”时,槐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眼中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那一刻,她心中涌起一股将身上这个男人活剥了皮的冲动,那恨意如此强烈,几乎要将她吞噬。
白景琦被吓坏了,那之后才总算收敛了几分。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便到了1922年的6月。京城的风云变幻,似乎并未影响到白家大宅院里的生命繁衍。
上个月,槐花在撕心裂肺的阵痛后,顺利诞下了一对龙凤胎。产房里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时,守在门外的白景琦一拍大腿,狂喜大笑:“好!好啊!”他亲自给男孩取名“白敬珩”,女孩取名“白佳珂”,寓意着对这块美玉和珍宝的珍视。
槐花躺在床上,看着被乳母抱在怀里的两个孩子,神情复杂。这两个孩子,是她的枷锁,也是她在这深宅大院里唯一的依靠。
白敬业的原配妻子,在四月间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白美。
而白佳旖,早在二月就为赵家添了一个男丁,取名赵武。白景琦每次看到这个外孙,都笑得合不拢嘴,大加赏赐,觉得这孩子虎头虎脑,颇有自己当年的风范。
就连一向让他头疼的白敬弘,也在三月完成了婚事,娶了门当户对的姑娘。如今新媳妇的肚子便有了动静,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然而,在这片繁盛的表象之下,烦心事却如暗流般汹涌而来。
时局动荡,各路军阀如过江之鲫,今天你上台,明天他倒台。白家这棵百年大树,自然成了他们眼中的肥肉。总会有人上门敲竹杠。白景琦虽怒不可遏,却终究不敢与这些手握枪杆子的人硬碰硬。一箱箱的大洋从白家的银库里抬出去,一百五十万就这么打了水漂。
屋漏偏逢连夜雨。四月中旬,三儿子白敬弘在外面与人发生口角,年轻气盛,竟失手打死了对方。人命关天,对方家属闹得不可开交。白景琦不得不再次低头,又是托关系又是赔钱,足足花了八万块大洋,才把这不孝子从大牢里捞出来。
那天,白敬弘跪在祠堂里,白景琦手持家法棍,气得浑身发抖。他真想一棍子打断这个儿子的腿,让他长长记性!可当他看到旁边挺着肚子、吓得瑟瑟发抖的儿媳时,高高举起的棍子,终究还是颓然落下。
“滚!给我滚回房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再踏出这个院子半步!”他怒吼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
这天,京城难得放晴,阳光透过薄雾,给青灰的瓦片镀上了一层金边。白景琦处理完药行的事,得了半日空闲,便亲自赶着那辆枣木马车,出来给家里置办些物件。他这人,就喜欢这股子烟火气,不喜欢下人前呼后拥的阵仗。
马车停在街角一个热闹的豆汁儿摊子前。白景琦跳下车,将马缰随意往车辕上一系,大喇喇地蹲在长条凳上,冲着摊主喊道:“掌柜的,来一碗豆汁儿,多加咸菜丝!”
热气腾腾的豆汁儿端上来,那股子独特的酸涩味儿扑面而来。白景琦却闻得甚是舒坦,端起粗瓷碗,“咕咚咕咚”就喝下半碗,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舒坦。
就在他享受这片刻的惬意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商贩惊慌失措的叫喊。
“哎哟!那位爷!您快过来瞧瞧呀!您的牲口……我的包子!”
白景琦皱了皱眉,放下碗,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回头望去。只见他那匹神骏的蒙古马,不知何时竟挣脱了缰绳,正把脑袋埋在旁边包子铺的蒸笼里,大口大口地吞食着刚出笼的热包子,吃得满嘴流油,还不时打个响鼻,仿佛在赞叹美味。一排八个笼屉被它拱得东倒西歪,白白胖胖的包子滚了一地。
“这位爷,您得管管您的牲口啊!”那包子铺的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急得满头大汗,双手搓着围裙,一脸的哭相,“您看看,您这叫我怎么做生意呀!这开张的第一笼,全让它给糟蹋了!”
白景琦走上前,看了一眼那吃得正欢的马,又看了看满地的狼藉,脸上没有丝毫歉意,反而觉得有些好笑。他一摆手,语气里满是财大气粗的不耐烦:“吃就吃了吧,多大点事儿,又不是不给你钱。”
“我那是给人吃的呀!”商贩叫苦不迭,“这牲口……它……它也吃包子?”
“谁吃不一样呀,不都是填肚子。”白景琦从怀里掏出烟杆,点上火,吸了一口,才懒洋洋地问道,“一共几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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