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下的山脊线突然腾起一股黑烟,像一条墨色的长蛇,顺着从山下吹上来风往坡顶这边窜。江奔宇探出头,鼻尖就钻进一股呛人的焦糊味,混杂着松针和桉树的气息!
“快跑!”江奔宇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忍着伤口疼痛,一把扯住钱沐风的胳膊。他的手掌粗糙坚硬,布满了磨出的老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像铁钳似的箍着钱沐风的小臂。
钱沐风刚弯腰拔起一棵带着泥土的过树苗,手腕就被一股蛮力拽得生疼,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扑。他身上那件衬衫被扯得变形,领口的纽扣崩开一颗,露出锁骨上通红的擦伤。
“老大!咋了?”钱沐风的声音带着慌乱,他回头望了坡下一眼,黑烟已经染红了半边天,往坡上包围过来,隐约能看到跳动的火光,像无数只红色的野兽在山脊上嘶吼。风里的焦糊味越来越浓,甚至能感觉到一股热浪顺着风势滚过来,烤得脸颊发烫。
“山顶火!”江奔宇吼着,嗓子里像卡了砂纸,又干又哑。他脚下几乎是拖着钱沐风往前冲,钱沐风的鞋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磕磕绊绊,脚后跟磨破的伤口被鞋帮蹭得钻心疼,可他不敢停下,只能死死跟着江奔宇的脚步,手里还攥着那棵没来得扔的小树苗。
两人跑过坡顶一片稀疏的松树林,松针被风吹得“哗哗”响,落在头上、肩上。江奔宇眼角的余光瞥见身后的山坡下,几个帮的人正乱作一团。那些人穿着黑色的短褂,手里还拎着砍刀、铁棍,刚才还气势汹汹地追着他们喊打喊杀,此刻却被突然被自己点燃而失控爆发的山火吓破了胆,一个个像没头苍蝇似的往山下跑,有人跑掉了鞋,有人摔在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拍掉身上的泥,又接着往山下窜。
“这群龟孙子,跑得倒快!”江奔宇心里冷笑一声,脚下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他知道,这些的人跑得了,他们却不能——山火蔓延的速度比想象中快得多,夜间从山脚往山顶的山风一吹,火舌能顺着茅草和灌木瞬间窜出几丈远,现在往山下跑,刚好撞上火势蔓延的路线,只有往地势低洼、能找到遮挡的地方躲,才有一线生机。
他想起刚才路过的地形时,在前边的转弯处看到过一片凹地,夹在两块巨大的岩石中间,周围长满了半人高的茅草,地势比周围低了半米多,是个天然的藏身之处。
“快点!前面转弯石头夹缝的那片凹地!”江奔宇嘶吼着,声音被浓烟呛得更加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混合着灰尘往下淌,在脸颊上划出两道黑印,可他顾不上擦,只是死死盯着前方的转弯处,脚步快得像踩了风火轮。
钱沐风被他拽得几乎脚不沾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肺里像灌了滚烫的沙子,又干又疼。他能感觉到身后的热浪越来越近,头发都被烤得发焦,耳边传来树木燃烧的“噼啪”声,像是无数根鞭炮在同时炸开。他不敢回头,只能盯着江奔宇的背影,那背影算不上高大,却像一座山似的,给了他莫名的安全感。
不管遇到什么危险,只要跟着老大,就一定能活下来。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他慌乱的心里扎了根,让他咬紧牙关,即便脚下的石子磨得脚底生疼,也硬生生跟上了江奔宇的脚步。
转过一道弯,两块一人多高的青灰色岩石赫然出现在眼前,岩石中间的凹地长满了干枯的茅草,被山风一吹,发出“簌簌”的声响。江奔宇松开钱沐风的胳膊,直接从空间里掏出一把锄头——木柄已经被磨得光滑发亮,铁头带着锈迹,却依旧锋利。
“接着!”江奔宇头也不回,从空间里又摸出一把铲子扔给钱沐风。那铲子是折叠式的,是他在小摊上淘来的,据说是什么军工品,此刻却成了救命的工具。
钱沐风慌忙伸手接住,铲子的金属手柄撞到收了,这重量,差点掉在地上。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虎口处已经磨出了几个红通通的血泡,疼得他龇牙咧嘴。
江奔宇已经猛地弯下腰,双手紧握锄头的木柄,把铁头狠狠插进干硬的泥土里。“噗”的一声,铁头没入泥土大半,带出一把带着草根的湿土。他双臂发力,猛地往上一撬,一大块泥土被挖了出来,落在旁边的茅草上。
“愣着干什么?!”江奔宇抬头冲钱沐风吼了一声,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背上,露出结实的肩胛骨,“快挖!往深里挖!挖个能趴进去的坑!”
钱沐风这才回过神,也扑在地上,双手握紧铲子,学着江奔宇的样子往泥土里铲。铲子的铁刃划过泥土,遇到坚硬的碎石,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震得他手腕发麻。干硬的泥土溅在他的脸上、脖子上,混着汗水,痒得难受,可他顾不上挠。
身后的火声越来越近了,不再是遥远的“噼啪”声,而是像一列失控的火车,呼啸着碾过山岗,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风里的焦糊味越来越浓,甚至能闻到一股动物被烧焦的腥臭味,钱沐风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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