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罗燕一愣。
“人家现在认你，是因为你顶着干下来了；可你要是倒了，这份信任就反咬你一口——不是不许失败，而是你失败不起。”
屋里短暂沉默，空气仿佛也凝住。
片刻后，李向东深吸口气，轻声道：“那就更不能倒。”
他把园区的函件拍在桌面上，眼神笃定：“通知下去，筹备专班，接这个活——从今天起，我们不只是盖自己的厂了。”
中午饭点，项目部门口围了一圈人。墙上贴着一张放大的《市政日报》内页——住建办主任调研春雷置业、点赞保障房试点的整版报道。
“我家那边人一直觉得我瞎混，现在我拍张照片寄回去，看他们还说啥。”一名头戴安全帽的工人笑着举起手里的傻瓜相机，连拍了好几张。
“这可是正儿八经登报了啊！”另一位工人嘀咕，“以前干活就是干活，现在觉得……值。”
项目办公室里，小钟盯着报纸复印件，眼神发亮：“以前那些‘先进表彰’我们也有，可说白了都自己人夸自己。这回是市里替咱说话。”
罗燕靠在门口轻声补一句：“是第一次，外面人觉得我们干得不赖。”
当天傍晚，李向东专门召开了个简短的内部小会。会没讲数据，也没讲KPI，他只说了一句：
“春雷，不是只靠苦干的公司了。我们开始有资格，在这个城市，有点话语权。”
会后不少人没走，围着投影的报道页指指点点，气氛难得地轻松热络。
李向东站在窗边，看着那张报纸——纸不大，风一吹就晃，但他知道，今天的它，比春雷厂房的任何一根钢筋都沉。
夜里十点，工地灯光依旧通明，几辆混凝土搅拌车正缓缓倒车进场。车辆轰鸣中，水泥倾倒而出，照亮半空的尘雾仿佛薄雾升起。
李向东站在警戒线外的斜坡边，手里握着一罐没喝完的维他奶，指尖温度早已散尽。他望着那一栋栋拔地而起的楼体，许久没有说话。
终于，他低声自语：“人家说这是运气，其实是我们撑过了最不被相信的那段路。”
脚步声轻响，罗燕走近，站在他身侧。两人都没看对方，只是静静望着那一片灯火。
“这一阶段啊，”她轻声，“不是我们被看见了，是我们开始配得上被看见。”
李向东点了点头，轻轻将手里的空罐捏扁，扔进工地边的回收桶。
远处，搅拌车调头驶离，扬起一道短促的灯影。他知道，真正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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