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块浸了浓墨的粗布,慢悠悠地漫过四合院的檐角,把青瓦染成深灰。我们十三人围坐在石桌旁,桌上的残羹冷炙还冒着热气,林御刚把埃及神系图谱仔细叠好,收进那个带铜锁的木箱里。锁扣“咔哒”一声合上,像是给这场压抑的沉默落了锁,连檐角的风都屏住了呼吸。
“所以,咱们能叫上谁一起出发呢?”小胖把啃得干干净净的排骨骨扔进白瓷碟子里,骨头上还沾着点肉丝,他用指尖刮下来塞进嘴里,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沮丧,“就咱们这十三个人,伤的伤,残的残,去了埃及那地方,不是送菜是什么?阿波菲斯随便派个使者,就能把咱们团灭了。”
这话像根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破了白天讨论时强撑的那点底气。是啊,阿波菲斯本身就够棘手了,那可是能跟太阳神拉斗了几千年的混沌巨蛇,再加上埃及神话里那些说不清敌友的神只——拉神的猜忌、赛特的暴戾、原初神的莫测,我们这点伤还没好利索的人手,确实不够看,跟拿着鸡蛋碰石头没两样。
我摩挲着腕上的平安绳,红绳已经被汗水浸得发暗,里面裹着的桃木片硌着皮肤。那是师父临走前给我的,说能在危急时唤来他的一缕灵力。可师父守着秦岭龙脉,那里的地脉最近不稳,据说有邪祟想趁机钻空子,他根本抽不开身。张老天师那边更不用说,龙虎山的护山大阵刚经历过一场异动,阵眼需要人日夜看守,一日也离不得人。
“要不试试昆仑五鬼?”苏皖突然开口,她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石桌边缘,那里有块刚掉的漆,“我爹的笔记里提过,传闻他们是昆仑山现存最强的五个人,每个都活过了百岁,实力深不可测,说是半仙也不为过。就算他们需要守护龙脉,这么大的事,也应该有一位两位能下山吧?”
“昆仑五鬼?”林御的眉头动了动,像是被这名字勾出了什么记忆,“我也听过这个名号,但只知道他们常年守在昆仑山口的‘锁龙关’,几乎从不出世。据说三十年前西域妖魔作乱,朝廷派了三波人去请,连镇国将军都亲自去了,他们都没露面,只让守关的童子带了句‘山内事山内了,山外事自有天定’。”
“可那是妖魔作乱,范围有限。”我接过话头,心里像被点燃了一点火星,瞬间燃起一丝希望,“这次是阿波菲斯,是能让整个世界陷入黑暗的混沌之蛇,性质完全不一样。他们守护龙脉,不就是为了防止世界崩塌、生灵涂炭吗?现在源头出了问题,这混沌之蛇要是醒了,别说华夏的龙脉,全世界的地脉都得受影响,他们没理由不管吧?”
肖队长不知何时站在了院门口,身影被廊下的灯笼拉得老长,手里还提着个黑色的公文包,显然是刚从调查小组赶过来。他听到我们的话,抬脚走进来,往石桌上放了杯冒着热气的茉莉花茶:“昆仑五鬼的资料,调查小组倒是有一些存档,只是……”
“只是什么?”小胖急着追问,身子往前探了探,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是不是他们脾气不好,得送厚礼才肯帮忙?我把我攒的银元宝都拿出来!”
肖队长翻开公文包,抽出几张泛黄的档案纸,纸边都卷了毛,上面的字迹是用毛笔写的,透着股陈旧的气息:“他们确实是百年前的奇才,五人联手曾在宣统三年镇压过昆仑山下的‘万尸窟’——那地方埋着历代战死的士兵,尸气积攒了千年,差点化成尸煞冲出来。但他们也付出了代价——据说墨老被尸气侵蚀了左腿,从此走路带跛;风婆婆为了追逃掉的尸王,折了三成修为;雷爷引天雷时被反噬,半边身子留下了永远的灼伤。这些年他们一直闭关调养,能不能出手,还是未知数。”
他指着档案上的画像,那是用炭笔勾勒的,线条简练却有神韵:“为首的叫‘墨老’,据说能驭使山石,一拳可裂大地,当年万尸窟的外围屏障,就是他用山石硬生生堵上的;老二‘风婆婆’,身法快如闪电,能在瞬息间取人首级,传闻她年轻时能追上奔马;老三‘雷爷’,擅引天雷,万尸窟的核心尸煞,就是被他一道天雷劈得魂飞魄散;老四‘雪姑’,能凝冰成甲,百毒不侵,当年尸窟里的尸毒那么烈,她赤手空拳就冲了进去;老五‘土伯’,最是神秘,没人见过他的真容,只知道他能在地底穿行,千里之外取物如探囊取物,万尸窟的地图,就是他从地脉里找出来的。”
“嚯,这么厉害?”小胖眼睛都亮了,拍着大腿叫好,“那要是能请动一两位,别说埃及了,就算阿波菲斯亲自爬过来,也得掂量掂量!雷爷一道天雷下去,管他什么混沌巨蛇,直接劈成烤蛇肉!”
“没那么容易。”肖队长合上档案,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了敲,“昆仑山的龙脉是华夏的根基之一,比秦岭、龙虎山的更特殊,据说直通地心的火脉,是维系天地平衡的关键。五鬼守在锁龙关,相当于守着华夏的‘火种’,一步都不能离。当年万尸窟就在山脚下,离锁龙关不过百里,他们都没离开山口半步,可见其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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