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的木门被轻轻推开时,午后的阳光正斜斜地淌过天井,像融化的金子,把青石板照得发亮,连石缝里的青苔都透着层柔光。刚迈进门槛,就见一个穿着藏青色短打的中年男人正蹲在石榴树下修剪枝桠,他袖口挽得老高,露出结实的小臂,剪刀开合间,枯黄的枝条簌簌落地,惊起几只停在枝头的麻雀。
“双花叔。”我笑着打招呼,声音里还带着赶路的疲惫。
双花叔是四合院的管家,也是我们这群人的“后勤部长”,洗衣做饭、修屋补墙样样拿手,据说年轻时还在镖局练过几年拳脚,一手铁砂掌能劈碎青砖。他回头见是我们,脸上的皱纹立刻舒展开,放下剪刀拍了拍围裙上的碎叶——那围裙打了好几个补丁,蓝布的底色洗得发白,随着动作轻轻晃:“可算回来了,我估摸着时辰差不多,炖了排骨汤,就等你们呢。”
他的目光扫过我们身上的伤,眉头微微蹙起,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却没多问——他总说“平安回来就好,别的不用提”,只转身往厨房走:“先洗手,我让柳婆婆在石桌那儿等着,给你们看看伤。”
柳婆婆住在隔壁巷子,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根乌木簪子绾着。她一手接骨续筋的医术出神入化,我们这些人谁没被她的银针扎得龇牙咧嘴过?此刻她正坐在石桌旁,手里拿着个针线笸箩,笸箩里插着各色丝线,她戴着老花镜,正眯着眼缝补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衣裳,针脚细密得像鱼鳞。
“婆婆。”林御走过去,平时冷硬的声音不自觉放轻了些,像怕惊扰了这份安静。
柳婆婆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放下针线摘下眼镜,用袖口擦了擦:“回来啦?让我瞧瞧。”她先捏着我的手腕号了号脉,指尖的温度带着常年捻针的暖意,又掀开林御肋下的绷带看了看,眉头松了松:“还好,都是皮外伤,骨头没伤着,养些日子就好了。就是这新肉嫩,得忌口,别碰辛辣。”
说话间,她从随身的蓝布包里掏出个黑陶小罐,倒出几枚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银尖泛着微红,手法娴熟地往林御后背的穴位上扎。林御疼得嘴角抽了抽,额角冒了层细汗,却愣是没吭声——柳婆婆有规矩,扎针时不许哼哼,说“气一散,药效就跑了”。
正忙着,院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咚咚咚”的,是军靴踩在石板上的动静。肖队长提着个牛皮纸袋走进来,帽檐下的目光扫过我们,落在林御背上的银针上,嘴角勾了勾:“听说你们回来了,我来送点东西。”
他把纸袋往石桌上一放,里面露出几瓶贴着红标签的药膏,瓶身还带着凉意:“这是调查小组新配的消炎膏,加了薄荷和龙血草,比市面上的好用,你们试试。”他看向林御,语气正经了些:“柳溪村的事,上面知道了,说你们处理得干净利落,没留尾巴。”
“运气好而已。”林御的声音被银针扎得有点发颤,却依旧嘴硬。
肖队长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个磨边的笔记本:“对了,阿波菲斯那边有新动静,西北戈壁发现了他的祭坛遗址,石碑上刻的符文跟董家村的对上了。我已经让人盯着了,你们养好了伤再过去,不急。”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柳婆婆身上,语气放软了些:“麻烦您多费心,让他们快点好起来,这伙小子,闲不住。”
“放心,”柳婆婆拔下林御身上的最后一根银针,用布巾擦了擦他后背的针眼,“我这几根老骨头还能撑几年,保证把他们养得能打能跑,比以前还壮实。”
傍晚时,双花叔端上了热气腾腾的排骨汤,砂锅里的汤熬得奶白,浮着几块玉米和胡萝卜,油花在汤面凝成小小的金圈,香气漫了满院,连檐角的灯笼都像是被这香味熏得更亮了。小胖捧着个海碗蹲在门槛上,呼噜呼噜喝得正香,嘴角挂着油星子,被双花叔敲了下脑袋:“坐桌子上吃,没规矩,当心噎着。”
饭桌上,柳婆婆给每个人的伤口换了药。她的动作轻柔,指尖带着薄茧,触到皮肤时暖暖的,像春日的阳光。给威尔换翅膀上的药时,她特意找了把小刷子,沾着药膏一点点刷,生怕弄疼了他;给青竹缠绷带时,松紧拿捏得刚好,既不会太松掉下来,又不会勒得血脉不通。双花叔则在一旁给我们添汤,汤勺碰到碗沿发出“叮叮”的响,时不时叮嘱几句:“威尔的翅膀别沾水,洗澡用布擦;峰哥后背的伤得趴着睡,我给你铺了两床褥子;青竹的胳膊别使劲,吃饭我给你端到跟前……”
正吃着,院门外又热闹起来,几个穿着围裙的阿姨端着碗碟走进来。张婶是卖酱菜的,手里捧着个陶罐,里面是刚腌好的黄瓜;李嫂在巷口开馒头铺,竹篮里装着热气腾腾的红糖馒头;王大娘拎着个砂锅,里面是她拿手的鸡蛋羹。她们是附近的邻居,知道我们这群人总受伤,常来送些吃的,说“年轻人流血流汗,得多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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