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尽头的微光越来越亮,像打翻了的金粉,在潮湿的石壁上流淌,映得每一粒尘埃都闪着光。我们十三人依次钻出密道,发现出口竟藏在村外的一片芦苇荡里,齐腰深的芦苇随风摇曳,绿浪翻滚,风吹过苇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无数细碎的低语,刚好掩盖了我们的动静。
“往这边走。”林御压低声音,指节捏着刚从密道里带出的泥土,指向不远处的土坡,“那地势高,能看清戏台方向的全貌,草长得密,又不容易被下面的人发现。”
我们猫着腰穿过芦苇荡,脚下的烂泥裹着草根,沾湿了裤脚,带着清晨的凉意,顺着脚踝往上爬。土坡上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叶片上还挂着露珠,刚好能遮住身形。爬到坡顶往下看,整个柳溪村尽收眼底——错落的房屋、蜿蜒的小路,还有村东头那座被搅得翻天覆地的戏台,像个被顽童打翻的调色盘,混乱得在一片灰瓦白墙中格外扎眼。
“还在打。”威尔眯起眼睛,金色的瞳孔在阳光下亮得惊人,像淬了光的琥珀,他能看清百米外的蛛丝马迹,“黑袍人死了三个,尸体被黑雾裹着,快化了;白莲教那边倒下了七个,有两个被触手缠成了干尸。独眼龙的左臂被划了道口子,血顺着袖子往下滴,正跟疯了似的砍人,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我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戏台上下打得不可开交。黑袍人的黑雾已经淡了不少,像被阳光晒过的墨汁,显然灵力消耗很大,但骨杖挥舞间依旧狠辣,每一击都冲着要害;白莲教的人虽然勇猛,却大多是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全靠人多硬撑,此刻也已是强弩之末,动作越来越迟缓,脸上满是疲惫。
“真应了那句‘狗咬狗,一嘴毛’。”小胖扒着草秆,草叶上的露珠滴在他手背上,他看得津津有味,嘴角还带着点笑意,“你看那个黑袍人,刚才被纸人泼了狗血,现在脖子上的鳞片都掉了好几块,露出底下粉红色的肉,跟癞皮狗似的,看着就疼。”
“还有独眼龙,”陈子墨嗤笑一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刚才还扯着嗓子喊‘联手抗敌’,转头就趁黑袍人对付别人时,偷偷给了人家一剑,够阴的!这伙人,没一个好东西。”
青竹双手合十,指尖抵着额头,低声念了句佛号:“皆是虚妄,为了块不属于自己的石头争斗,最后不过是一场空,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话虽如此,她的目光却没离开戏台,睫毛微微颤动,显然也被这场惨烈的乱战牵动着心绪。
林御从怀里掏出墨玉,在阳光下翻了个面,墨玉的绿光与阳光交织,泛出奇异的青紫色泽,像浸在水里的翡翠:“他们争的,说到底就是这东西。阿波菲斯要它聚阴养气,白莲教要它当‘镇教之宝’用来‘净化邪祟’,却不知这墨玉本身无善无恶,全看落在谁手里,用在什么地方。”
“落在咱们手里,就是好东西。”苏皖把玩着手里的银匕首,刃光在草叶间闪了闪,像掠过水面的飞鸟,“回头用朱砂符水浸三天,再刻上镇魂咒,就能用来镇邪了,比寻常法器好用得多。”
正说着,戏台那边突然起了新的变故。只见剩下的四个黑袍人突然往后退,围成一个圈,骨杖同时指向天空,嘴里念念有词,发出“嘶嘶”的声响,像毒蛇吐信。他们周身的黑雾瞬间变得浓稠,像煮沸的墨汁,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骷髅头,眼窝处冒着绿光,张开嘴就朝白莲教徒咬去,带着腥腐的气息。
“不好,他们要拼命了!”我心里一紧,这骷髅头的邪气比之前强了数倍,带着毁灭的气息,显然是用了透支生命力的禁术。
独眼龙也看出了不对劲,脸色大变,嘶吼着让剩下的人结成“北斗阵”。白莲教徒们纷纷掏出黄符,往自己心口一贴,咬破指尖将血点在符上,符纸“腾”地燃烧起来,竟也凝聚出一道淡金色的光墙,像层薄冰,勉强挡住了骷髅头的第一波攻击。
“有意思,”罗艺龙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白莲教的黄符居然能挡邪祟,看来也不全是装神弄鬼的花架子。”
“是沾了人血的符。”林御眼神锐利,像鹰隼盯着猎物,“你看他们的指尖,都咬破了,用精血催动的符纸,短期内能提升数倍威力,但伤根基,用完之后至少得修养半年才能恢复。”
果然,没过多久,白莲教徒的脸色就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发青,光墙也开始摇摇欲坠,出现细密的裂痕。骷髅头猛地一撞,光墙“咔嚓”一声裂开,像碎掉的玻璃,几个教徒躲闪不及,被黑雾吞噬,连惨叫都没发出,就瞬间化为飞灰,散在空气里。
“撤!”独眼龙见势不妙,哪还顾得上争斗,转身就想跑,却被领头的黑袍人拦住去路。
“来了就别想走!”领头的黑袍人狞笑着,露出满嘴尖牙,骨杖直指独眼龙的脸,“把你那只瞎眼留下当祭品,或许能饶你一命!”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独眼龙,他像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疯了似的挥舞长剑,剑光乱舞,竟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朝着村外跑来。黑袍人紧追不舍,骨杖甩出的黑雾像鞭子一样抽向他的后背,剩下的几个白莲教徒和黑袍人也跟着追了出来,一路打打杀杀,离我们藏身的土坡越来越近,脚步声、怒骂声、兵器碰撞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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