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门开,宫宴卿高大的身影立在槛外。
万盈月盯着他,鼻子轻哼一声。
对方却像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瓶冰镇荷兰水,玻璃瓶壁凝着细密水珠,在闷热空气中冒着丝丝凉气。
“热了吧?”宫宴卿将瓶子递到她面前,笑意里带着诱哄,“喝上一口,透心凉~”
万盈月下巴微抬,傲娇命令:“打开。”
宫宴卿依言拉开铁皮瓶盖,“咔哒”声后,拿出手帕垫着瓶子递到她手里:“慢点饮,我先进去见道长,等我。”
说罢,不友好扫了眼苏妄,便踏入厢房。
然而苏妄满心满眼都是万盈月,自动忽略那道挑衅的视线。
“妄仔,走!”万盈月一手握着瓶子,一手拽了拽身旁的苏妄衣袖,“谁要等他。” 她忽然想起什么,侧过头,眼眸里带着探究:“对了,那天火场,你们两个,发生什么了吗?”
苏妄被她一问,似是才从某种思绪中回神,睫羽轻颤,缓缓摇了摇头。
“那他真是发瘟,居然又叫你阿妄。”万盈月嘀咕,喝了一口荷兰水,冰凉甜意滑过喉咙,驱散了些许烦躁。
她边喝边往前走,步履轻快。
“月儿。”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唤,用的是儿时旧称,嗓音清冽。
万盈月脚步蓦地顿住,霍然转身望向他。
她眨了眨眼,忽举起手中的荷兰水瓶,递到他唇边,“呐,我可以给你喝一口,但是,就一小小口。”
这是万盈月生平第一次,主动与人分享自己的吃食。
不是她小气,是她刻在骨子里的独占欲。
她可以送全新的、更贵的,但她手里正握着的,谁也碰不得。
可现在,她把自己的东西,分给了他。
她开始接纳他了。
苏妄的心软了又软。
他将荷兰水拿在手,却没喝,想都留给她。
只要她在,他绝不会让自己走上那无法与她相见的绝路。
“再来一世,我还要陪你长大。”苏妄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语气认真而坚定,在许下一个跨越生生世世的承诺。
“这辈子还没明白,就想下辈子了?妄爷。”万盈月被他认真的模样逗笑,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伸手从他手里拿回荷兰水,又喝了一口,眼底的笑意藏不住。
厢房内,檀香袅袅。
宫宴卿踏入,身后小道士轻轻合上门扉。
他随意在一张木椅坐下,长腿交叠,姿态松弛里透着一股与这清修之地格格不入的野性不羁。
老道长看着他,目光深邃,像是要透过他桀骜不驯的表象,看到更深层纠缠的脉络。
良久,道长提起狼毫,在铺开的宣纸上缓缓写下一个字——
“悔”。
墨迹淋漓,力透纸背。
“宫公子原是龙家少爷。”老道长放下笔,声音苍缓,“如今换面,亦换了命途。如若龙少心中仍不知‘悔’,不知回头,恐怕……此生想要的一切,都将如镜花水月,求而不得。”
宫宴卿闻言,脸上那副不以为意的神情丝毫未变,“道长多年不见,还是如此。”他语气懒散,仿佛对方说的只是无关痛痒的闲话。
“世间许多债,非止一世可清。今生未了,来世亦需偿还。龙少本有旁路可选,奈何似被无形命运之手推着,偏要走上这条最是坎坷崎岖的道。也是苦命之人。”
宫宴卿听罢,嘴角那抹惯有的玩世不恭弧度更深,坐直起身,与道长隔着缭绕的青烟对视,“道长,我更信人定胜天。我既死过一次,我的命也只在我手。”
说罢,他站起身,掏出两卷钞票放在桌上,对着道长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
小道士见宫宴卿推门而出,连忙凑到老道长身边,眼神里满是好奇:“师父,刚才这二位,就是同万小姐命中有缘的公子吧?!”
老道士捋着雪白的长须,瞥了小徒弟一眼:“你个小家伙,倒会看相了?说说,你怎么看?”
小道士挠挠头,嘿嘿一笑:“那二位公子,我的道行浅,看不明。但是万小姐福气逼人,金光隐隐的,谁同她在一起,想必运势都会好的!”
老道士失笑,曲指轻敲了下小徒弟的脑门:“嘴这么甜?还不是因为偷吃了万小姐方才给你的西洋糖。”
他转眸,望向门口,目光悠远。
檐角铜铃被山风拂动,发出清寂悠长的回响。
老道士轻叹一声,低语随风散去: “是缘是孽,是福是劫……难说啊。”
放生池边,水光潋滟。
万盈月正与龙少风一同俯身,看着池中十几尾金红鱼悠然摆尾。
荣祖耀风风火火跑来,手里捏着几块光酥饼,不由分说塞进她手里:“万小月,喂它们!”
“哪来的?”万盈月挑眉。
“和神仙借来的。”荣祖耀眨眨眼,一脸促狭。
“你害我!卷毛仔!”万盈月佯怒,话音一落,手中之物塞给龙少风。
两人已像儿时熟稔地追打起来,笑闹声惊得池中锦鲤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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