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盈月见荣祖耀躲在放生池后,嘿嘿笑着,一抬眼瞥见宫宴卿的身影,立刻板起脸,扭头就走。
她今天穿的一袭素雅的浅杏色凤仙领旗袍,料子虽轻薄,奈何盛夏天气实在闷热,道观里既无冷气机也无电扇,她只能拿着手中的香扇不停扇着,步履匆匆往殿外阴凉处去。
刚走出几步,拿着扇子的手腕忽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握住。
苏妄已来到她身侧,接过她手中的扇子,手腕微动,不疾不徐为她送来阵阵凉风。
“都怪你。”万盈月抬眼看他,小声嗔怪。
苏妄垂眸看着被高领挡住的吻痕位置,眼底盛着温柔的笑意,“嗯,怪我。”
万盈月听了,索性将额头往前一抵,轻轻砸在他胸膛上。
苏妄早有所料般,抬手,掌心稳稳接住她的额头。
她小时候便是如此,一有不顺心,或兴致不高,便喜欢这样撞他,与其说是生气,他就认为这是撒娇。
万盈月的额头在他温热的掌心懒懒蹭了蹭,吐出三个字:“朱古力。”
苏妄紧张起来。
从口袋里取出常备的巧克力,修长白皙的手指拆开包装,将巧克力喂到她唇边。看着她含住,他才低声,声音绷紧了些:“又低血糖?”
万盈月含着巧克力,丝丝甜意在舌尖化开,人似乎缓过来些,抬起头,含糊答道:“起太早,没胃口。”
这时,万鲍走了过来,看了一眼两人,对苏妄道:“小妄,你先进去,道长在等你。他的话,务必谨记。”
“我也去!”万盈月立刻来了精神,方才的不适一扫而空。
万鲍笑道:“你们一个个单独见。”
万盈月正要作罢,却听苏妄已开口,“一起。”
万盈月闻言,下巴微抬,骄矜之色重现,对着万鲍挑挑眉,眼角眉梢尽是小得意。
万鲍慈爱看着她,轻点她鼻头,尽是溺爱之色:“你呀!”
看着万盈月与苏妄并肩而去的背影,一秀丽耀眼,一冷寂孤高,却莫名透着旁人难以介入的默契。
万鲍眼神深远,似在思量着什么。
两个儿子,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他身侧,一同望着那对渐行渐远的年轻人。
万嘉骏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笃定:“爸,我早说了,若要挑人管着囡囡,还得是胜家金棠那样的。斯文稳重,有分寸。您看苏家这小子,平日一副高不可攀、油盐不进的模样,到了囡囡面前,她一个眼神递过去,他就什么原则都没了,这哪里管得住?”
“我看未必,”万嘉庆不以为然,反驳道,“金棠是稳重,可囡囡那性子,未必肯听。要我说,还得是少卿!虽说现在……身上是有些纹身,脾气也硬,但以前他们拍拖时,囡囡闹起来,就只他能哄好。这孩子有股劲,能屈能伸的,我还是看好少卿。”
万鲍冷笑一声,“就凭你们俩那各自一塌糊涂的婚姻,还有脸在这里替囡囡的终身大事操心?”
这话如同点了死穴。
万嘉骏与万嘉庆讪讪对视一眼,灰溜溜转身离开。
留下万鲍一人,依旧望着那对年轻人的方向,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
厢房内,老道长须发皆白,身着青灰色道袍,见万盈月进来,含笑稽首:“万小姐,福生无量。”
“道长,好久不见。”万盈月回以浅笑。
老道长目光转向她身后的苏妄,脸上和煦的笑意凝滞一瞬。
他细细端详苏妄的面容,又看向万盈月,抬指掐算,指节在虚空中轻点数下,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神色间多了几分凝重,仿佛看到某种既定又纠缠的命数。
一旁侍立的小道士机灵地奉上两盏清茶,轻声道:“万小姐、苏少,请用茶。”
万盈月和苏妄在案几旁的木椅上入座。
老道长只是捋着胡须,欲言又止,眼神在二人身上反复流转,似有难言之隐。
苏妄见状,直接开口,声音冷峻却笃定:“道长但说无妨。我与她之间,从无秘密。”
老道长闻言,深深看了苏妄一眼,这才缓声道:“苏少,祖上源自‘袁’家。袁二爷贵为总统之子,当年身在青帮,重情重义,庇护过不少沦落风尘的苦命女子与落难的同门弟子,积下阴德。后世改姓‘苏’,避开了许多‘袁’家本可能遭的孽债缠磨。”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苏少命格贵重,荣华傍身,乃是祖荫。命中有一重劫难,看情形已然渡过。此后只要持心守正,大抵顺遂。”
说着,老道长从身旁的紫檀木匣中取出两枚折叠工整的明黄色护身符,符纸朱砂纹路古奥。
他双手递上:“此乃加持过的平安符,二位随身携带,可辟邪祟,佑平安,寻常坎坷多能化险为夷。”
万盈月原本正饶有兴致看着旁边的小道士用龟壳占卦,闻言转过身,打开手包,拿出两卷未拆封的钞票,声音清脆:“道长,这平安符,我想多请些。”
老道长微微欠身:“万小姐有心。万老爷早已吩咐过,为今日在场诸位亲眷备下的符咒法物,稍后自会一一送至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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