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内,丝竹声婉转悠扬。
田威端坐在梨花木椅上,目光直直黏在中央起舞的素雪姑娘身上。
红绸罗裙随着旋转翻飞如蝶,可在他眼底,那抹倩影却渐渐化作沈冰心身着月白裙衫,含眸带笑,在庭院里轻舞的模样,眉眼弯弯,连鬓边垂落的发丝都带着灵动。
他看得瞬间痴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酒杯边缘,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吱呀——”
轻微的推门声并未惊动沉浸在思绪里的田威。
沈冰心一身云纹锦袍,身姿挺拔地立在门口,指尖捏着折扇,目光扫过屋内,最终落在那道魂不守舍的背影上。
熟悉的肩背轮廓,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也瞬间撞进她的眼底——果不其然,是田威师兄。
刹那间,连沈冰心自己都没料到,心中的苦水竟如江潮泛滥般蔓延开来。
她没有想到师兄竟出现在此,更没有想到他还沉溺于风月,瞬间浓浓的失望混杂着难以言说的委屈,堵得她胸口发闷。
沈冰心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难过,攥紧了手中的折扇,抬步缓缓上前。
一旁服侍的姑娘见状,神色骤然一慌。
可抬眼望见沈冰心衣着不凡、气质卓然,周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场,竟不敢贸然阻拦,急忙快步上前,对着她福了一礼,压低声音急声道:“公子,您……”
“姑娘勿慌。”沈冰心抬手轻挥,折扇“唰”地展开,潇洒地置于胸前,朝田威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声音压得极低,“他是我表兄,我二人有私事要谈,劳烦姑娘暂且出去休息片刻。”
姑娘望着沈冰心从容不迫的模样,又看了看他满身的贵气,不敢再多言,连忙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丝竹声隐隐从窗外传来。
沈冰心站在田威身后,见他依旧维持着那副痴迷模样,连身后站了人都毫无察觉,心头刚压下去的无名之火“噌”地一下又窜了上来,与方才的难过交织在一起,烧得她格外烦躁。
“可恶!我都走到跟前了,这师兄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
“若是来者不善,他此刻早已性命难保!”
“师兄,你太令我失望了!”
念及此,沈冰心胸中怒火难平,不由分说,扬起手就朝着田威的后脑勺“啪”地呼了一巴掌。
“哎哟!”
田威只觉脑门一阵钝痛,眼前骤然一黑,瞬间从痴迷中惊醒。他猛地回头,脸色勃然大怒,正要怒吼出声:“何方宵小,竟敢……”
可当视线对上沈冰心那张泛着冷意、却隐隐透着几分苍白的脸,以及眸中毫不掩饰的不善与委屈时,后半句怒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心头止不住一凛。
“这、这位公子的眉眼,怎地和冰心师妹如此相像?”
下一秒,看清沈冰心眼中那寒眸带煞、又气又急的模样,田威哪里还认不出来——眼前之人,分明就是他那女扮男装的冰心师妹!
察觉至此,田威瞬间慌了神,脸上的怒火褪去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慌乱与无措,语气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师、师师妹,你、你怎么会来这儿?不、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你听我解释啊!”
沈冰心见他这副被抓包的窘迫模样,心头的火气更甚,气不打一处来。
她上前一步,不由分说一把揪住田威的耳朵,力道半点不含糊,拽着他就往门外走。
“哎呀呀!疼疼疼!师妹,你轻点啊!”
田威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挣扎,只能顺着沈冰心的力道,佝偻着身子被她一路拽出了雅间,哀嚎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沈冰心拽着田威一路冲出素雅坊,直到巷子口无人处,才猛地松开手,转身气呼呼地盯着他,声音里裹着未消的火气与难掩的委屈:“师兄!那歌姬……当真那么好看吗?”
田威揉着被揪得通红的耳朵,满脸羞愧地低着头,指尖却悄悄攥紧了——他清晰捕捉到沈冰心言语里藏不住的醋意,心头骤然狂喜,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可这细微的笑意,落在沈冰心眼里,却成了“还在回味歌姬余韵”的铁证。
在她的印象里,田威师兄只有面对自己时,才会露出那种患得患失、满眼痴迷的模样。
可如今,他竟对着一个素不相识的歌姬如此上心,连被自己斥责时都在回味!
一股莫名的酸涩骤然上涌,堵得她有些窒息,泪水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砸在衣襟上洇出点点湿痕。
她颤抖着手指,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师兄,你……你怎么能……”
田威抬眸瞥见她落泪的模样,瞬间慌了神,方才的狂喜烟消云散,连忙上前一步,手足无措地想去擦她的眼泪,急声道:“哎呀,师妹!你别难过,听我解释啊!”
他刚伸出手,突然想起师尊青禅平日里的叮嘱:“与冰心相处需守分寸、冷静自持,大胆趁机拉近距离,趁势表白,于无声处牵动她的心绪!”指尖猛地顿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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