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云中的雾气带着微凉的湿气漫过青石台阶。薛月站在修炼场边缘，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场中那个轻盈的身影。夏晴正演练着他传授的流云掌，素色的裙摆随着招式起落划出柔和的弧线，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脑后，几缕碎发随着动作贴在泛红的脸颊上。
三个月来，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会上演。
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了，从夏晴叫薛月为薛月哥就可以看出。
作为指导者，薛月本该专注于她们的招式是否标准、气息是否匀称，但不知从何时起，他的注意力总会不受控制地在夏晴身上停留更久。掌风拂过树梢，带起一阵簌簌的叶响，夏晴收势转身，恰好对上他的目光，脸上立刻漾开一抹明亮的笑容：“薛月哥，你看我这招是不是比昨天更熟练了？”
薛月喉结微动，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气息稳了些，但腕力还是不足。最后收势时要注意沉气，别急于求成。”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连自己都没察觉其中的不自然。
夏晴蹦蹦跳跳地来到他面前，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在夕阳下折射出细碎的光：“知道啦，你每天都这么说。不过有薛月哥指导就是不一样，换做以前，我哪能想到自己也能有这般身手。”她说话时微微仰头，清澈的眼眸里映着晚霞，也映着他的身影。
薛月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阵熟悉的悸动顺着血管蔓延开来。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修炼贵在坚持，你们四个进步都很快。时候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
看着夏晴带着另外三个女孩说说笑笑地离开，薛月才松了口气，抬手按在自己发烫的耳垂上。这种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是第一次看到夏晴突破境界时眼中闪烁的光芒，或许是某次她递来伤药时指尖不经意的触碰，又或许，就是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某个寻常的瞬间悄然滋生。
回到住处，薛月坐在窗前，桌上的油灯跳动着昏黄的光晕。他摊开手掌，掌心似乎还残留着白天握住夏晴手腕纠正姿势时的触感——细腻、温热，带着少女特有的柔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猛地握紧拳头，脸上泛起热意。
作为曾经的战斗指挥员，薛月一向以沉稳自持着称。他自幼跟随师傅在宗门长大，心思全在修炼上，对男女之情向来敬而远之。可自从三个月前接手指导夏晴她们四个刚入门武学的女孩子，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尤其是夏晴，这个看似活泼开朗的女孩，有着超乎年龄的坚韧和聪慧，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领悟他传授的功法要诀。
起初，他只当是欣赏几女的天赋。直到某次夏晴修炼时不慎扭伤脚踝，他俯身查看伤势，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草木清香，感受到她微微颤抖的呼吸，一股陌生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那不是同门之谊，也不是师徒之情，而是一种让他心慌意乱的悸动。
这些日子，这种感觉愈发清晰。他开始留意夏晴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开始期待每天指导修炼时的见面，开始在夜深人静时想起她明媚的笑容。每当夏晴靠近，他都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加速奔涌，连呼吸都会变得小心翼翼。
“薛月哥在想什么呢？”门外传来轻叩声，夏晴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我煮了莲子羹，给你送一碗过来。”
薛月连忙整理好衣襟，深吸一口气才打开房门。夏晴端着一个白瓷碗站在门口，热气氤氲了她的眉眼：“今天练了那么久，肯定累了吧？这莲子羹加了冰糖，能安神呢。”
他侧身让她进来，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上，那里还沾着些许水渍。“麻烦你了。”接过瓷碗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腹，两人都像触电般缩回了手。
夏晴脸颊微红，转身看向窗外：“不麻烦呀，反正我们也要煮。说起来，薛月哥你好像总是独来独往，除了指导我们修炼，平时都不见你跟别人多说几句话。”
“习惯了。”薛月捧着温热的瓷碗，感受着掌心的暖意，“修炼本就该耐得住寂寞。”
“可总一个人，不会觉得孤单吗？”夏晴转过身，眼神里带着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我娘说，人活在世上，总要找个能说心里话的人。”
薛月的心猛地一跳，抬眼对上她的目光。昏黄的灯光下，夏晴的眼神格外认真，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动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孤单吗？以前从未觉得，可自从心里住进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他确实开始体会到一种莫名的牵挂。
“修炼之人，不该被儿女情长牵绊。”他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连自己都不信的话。
夏晴眼底的光芒黯淡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笑容：“说的是呢，是我想多了。那你快趁热喝吧，我先回去了。”她转身离开时，脚步似乎比来时沉重了些。
房门轻轻合上，薛月看着碗里渐渐冷却的莲子羹，心里泛起一阵苦涩。他刚才说的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作为指导者，他顾虑着身份的差异；作为师兄，他担心这份突如其来的情愫会影响夏晴的修炼；作为从未涉足情爱的少年人，他更害怕自己这份冲动会唐突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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