玹灵子足尖轻点,如一片金羽坠落在酥软的黄沙上。
雪雨不歇不休的下着,他飘飘然地衣摆,被风卷去嬉闹。
颗粒大的绒雪,细如针的飘雨,天愈发灰黑,仿佛进入黑夜。
他抬眼望向对阵,九黎军阵早已严阵以待。
银甲束身,红穗在风雪中猎猎。
骏马刨蹄,长枪斜指天际,如一片能吞没一切的幽林。
如玹灵子所设想的相同,那道没见过几面的玄衣身影如墨玉雕琢。
任凭风雪怎么纠缠长发与袍袖,身姿挺拔如孤峰。
两方军队齐全后,战争只待鼓声便能敲响。
但在那之前,需先振士气。
于是,玹灵子清越的声音穿过风雪,威严之下亦有自己的悯然。
“九黎君主,久仰。你灭厌火,吞无启,拓土千里,这份功业足以传唱千古。而今你我两国交战,君主不耍诡计,为苍生感念,先书设约,以一战定天下。此等胸襟,吾很佩服。”
乌压压的敌阵中,明怨生的身影纹丝不动。
两方距离远的彼此都瞧不清身影,只见黑点落在对处。
玹灵子直视他,默默等着回话。
可是良久,明怨生都不持一言。
玹灵子眯了眯眼,算不准他打的什么心思。
直到,一条霹雳闪电落于二阵中央,他才酝酿好回话。
“仁德治天下,阴狠、则霸天下。君上阵前夸耀敌军,自身士气可放于哪里?”
远方的黑影,动了动身,转出一把粗剑。
不知为何,剑一转出时,玹灵子的耳垂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有细密的针在扎。
他下意识抬手去摸,可耳垂光洁依旧。
这一痛来的奇特,他轻哼了声,又什么都未捕捉。
于是,他又继续喊话:“方才所言,是出于君王的敬佩,可不是羲和的。七百世前,作为神之子的吾降生于羲和,天道早已选定正统。此战,羲和必胜!”
“吼——!”羲和军阵瞬间沸腾,长枪与盾牌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浪竟将雪雨都震得乱颤。
没错,天道早已选择羲和。
神之子,就降临羲和。
不久,玹灵子确信,他的话明怨生听见了。可他又是过了良久,才给予回话。
“天道?吾从来不信什么天道。若一切冥冥中注定,神君何故此界才诞生?吾族先辈相柳在大荒界称霸天下时,世间还没有羲和君的名字呢。”
“芜湖——!”九黎士兵的欢呼如狂潮涌起,银甲碰撞声比羲和更盛。
玹灵子不紧不慢,缓缓浮空。
“是么?九命妖蛇始祖的确是相柳不错。可九黎,能称为其后裔的,怕是连三位都不到吧。”
明怨生也踏空而起,手中粗剑“却邪”发出嗜血的铮鸣,剑身上缠绕的双焰如活物般吞吐,
“若是天道真有用,创世神为何不直接将吾的疆土拱手于你,反要羲和来打呢?如此岂不多此一举。所以——所谓天道、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九黎王好一副伶牙俐齿,就不知我羲和踏破九黎雪国之邦后,你还能如此嘴硬嘛?”
金色的流光纷动,宛若烈阳挂于半空。
玹灵子举剑,士兵们碰击武器,蓄势待发。
“那就试试,到底是你亡还是我死。”
战前的狠话放完,两方阵营的号角齐齐吹响。
“嗡——”号声划破长空,震的雪雨乱抖。
“杀!!!”
紧随着,是足以震动地河山脉的杀音。
铁靴踩黄土,银甲碰撞生。两支大军如两道汹涌的洪流,轰然相撞。
而空中,亦响起不同大小与鸣叫爆炸声。
主将们也打到一块,拼杀嘶砍。
而浮于最高空,且能力冠绝大陆的两位君王,自然也展开了交锋。
“明怨·九重真身。”
“玹灵,法相天地!”
二人结印施展,不出片刻两抹巨大的虚影,便在云雾缭绕中现形。
雪雨穿透躯体,却挡不住灵身的盔甲。
玹灵子的金色法相高逾千丈,眉心嵌着神之子图腾,脑后悬着鎏金佛盘。
法相悲悯的神色中透着母系神只的温润,金色灵光如瀑布般从灵体上倾泻而下,将周身雪雨都蒸腾成白雾。
明怨生的法相则是另一番景象,熏紫灵体高与金佛齐平,三头六臂,三张面孔各显其态。
正面熏紫面,獠牙外露,凶戾逼人。
左侧幽蓝面,目若寒潭,尽是算计。
右侧血红面,血泪长流,悲戚动人。
三色妖气在灵体周身缠绕,化作盘旋的蛇影,与铅云融为一体。
二人操纵法相,即刻展开远程的交锋。
“剑气十三式·星河倒卷!”玹灵子心念一动,金佛法相长剑骤然暴涨,剑身浮现万千星纹。
他猛地挥剑,无数道金色剑气如流星雨般倾泻而下,剑气所过之处,风雪瞬间劈开,黄沙被刮起数丈高。
明怨生不紧不慢,“三相·幽冥盾。”
明怨生沉喝,熏紫法相左臂前探,握拳折肘摆出抗击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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