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时期,共有三界,一界承一千世,一千世衍十万年。
上古界诞十二创世神,掌天地法则;大荒界生千古妖兽,凭蛮力竞存。
唯有山海界,以大荒本源之力塑身,聚灵成智,造字立邦,成了三界中最富生机,也最易生乱的一界。
沧桑变幻,星辰旋移。日月遥遥不息,川江奔流不回。
属于山海界的第一千世,即将到来。
收到明怨生的战帖后,承桑虽接下帖子,却并未履行三百年后的约定。
她故意延长时限,理由只有一个,玹灵子尚未剥离完全部魂瓣,身体羸弱不堪。
以此状态前去,定会输的彻彻底底,并让九黎发觉羲和在以何方法躲避天灾。
于是,承桑让战火继续蔓延,令羲和军队迂回骚扰,延长了这份决战的约定。
五百年后,兴兵决战之日——
临近天劫,满大陆春色不在,雪雨环绕不停的下着。
春花凋零,夏草枯败。居于此地的生灵,皆已提前知晓噩耗的到来,先一步消亡逝世,以免来时痛苦。
羲和天宫中,檐上雨夜纷扰,屋内却灯火通明。
殿内烛火烧得葳蕤,百来支盘龙烛将金砖地映得暖黄。
火烛借着侍从们的忙碌,助长了不少焰气。
突然,玹灵子呛出一口黑血:“咳呃!”
他疲惫无力的坐在梳妆台前,一口接着一口的吐着,像止不住的决堤。
玹灵子佝偻身子,身形虚弱到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
曾经流转着灵气光泽的金丝长发,如今宛若枯草。
那双盛过星辰的眼眸,眼下青黑如墨,瞳仁里的光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而素来俊朗的容颜此刻正被死寂与沧桑覆盖,连同唇瓣毫无血色,唯有呕血时才染上一点凄厉的红。
他瘦骨伶仃,抬眼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竟觉得陌生之极。
一咳血,医师就即刻为他诊治。
婢女们忙着为他梳妆,让他气色见好。
医师们忙着为他治病,让他不再咳血。
朝臣们则商定策略,让他在有限的时间,去大败敌军。
而不少愿意献身之人,则心甘情愿奉献一身修为,将力量注入他的神器玹灵剑中。
这样,能让君主因剥离魂瓣而逝去的法力,回春些许。
八千年剥魂之苦,形同将魂魄扔进熔岩里反复淬炼,每剥下一瓣魂瓣,就像生生撕下一块心肉。
而现在,羲和还要这样的他,去面对劲敌。
羲和的子民都在盼着这场决战,盼着他们的君王能大败九黎,定鼎天下。
九黎的士兵也在等着,等着擒下玹灵子,踏平天宫,将那所谓的天命踩在脚下。
子民、朝臣、敌人,全都在意这场战争。
唯有这场战争的两位主角,一方霸主们,从未想过要掀起这滔天战火。
梳妆台前,玹灵子再一次疲惫的阖上眼眸。
维持他气力的,仅有那不可多得的意志。
此刻,在一通混乱中,承桑捧着一透明的玉瓶走来。
瓶内躺着的,是玹灵子在千星台剥下的魂瓣。
她走到跟前,将玉瓶摆于台上。
长者握着玹灵子的手,一脸心疼与忧愁,“徒儿,魂瓣都确认过了,九百九十九瓣,尽数在此。”
听到言语,玹灵子“噔”的一下清醒过来。
“嗯……哦,师傅来了。”他抖抖疲惫的眼,努力坐直身影。
承桑的目光在他虚弱的身子上游离,她摸了摸徒弟的头,喉间滚了滚。
现下见到他,承桑都压着哽咽的言语。
哪怕话语从口出,都得酝酿几分,否则怕自己哭出声来。
都怨她,是她把玹灵子逼入如此绝境的。
玹灵子望着她,温温笑着。
他抚着自己胸口,对承桑道:“师傅,吾心口还剩最后一块魂瓣。这枚、吾留给您。”
承桑哑口,眼泪在珠前打转。
她睫羽拍了拍,咽下哭腔才敢回话。
“徒儿……你不必考虑为师。为师活得实在太久了,早已不想继续下去。你便用这块,去救其他人吧。或者,救救自己也成。”
“师傅……徒儿没法救自己。魂瓣必须全部离体,无根无浮,才能生效。很抱歉,徒儿一直没同您说。”
“……”承桑先是一惊,而后沉默不语,只是摸索着玹灵子的手。
眼前,玹灵子反握紧她,急切道:“师傅,您教吾学识、武功、法力。您与吾而言,形同母亲。这枚魂瓣,您就收下吧。未来山海重建,羲和还要仰仗您呢。”
承桑的泪像断了的线,颗颗滚下。
她侧过头,抽手抹着眼泪。
她仍然拒绝:“不,这世上还有比吾更需要它的人。为师心意已决,你不必留给吾了,就让吾随着山海界,一同结束吧。”
“师傅——”
“不必再说了。”承桑起身,“此事就如此定下。”
她抖抖广袖,留下一抹笑色抬脚离去。
玹灵子不舍得望着她的背影,她逆着人影潮水,没入外头的雪雨境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