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部下急切地叫喊,方礼这才勉强勒住马匹,回头望去。
只一眼,便如冰水浇头,愣在当场。
泰丰军三十万大军,战线被拉得扭曲绵长,却并非军容壮盛,而是严寒之下的步履维艰。
举目望去,衣衫单薄的士卒在风雪中蜷缩如虾,瑟瑟发抖,连兵器都握不稳。许多人将光秃秃的树枝胡乱裹在身上,试图抵挡无孔不入的寒风。
一人如此尚可称狼狈,数十万人皆是此等景象,铺满山野,不似出征的王师,反倒像是一支濒死的饿殍队伍。
就连身边的亲卫也个个面青唇紫,抖如筛糠。
士气已至冰点,强行军无异于自杀。 方礼心中再急,也只得咬牙传令:“原地扎营,等待后勤!”
终于能够歇息,泰丰军上下赶忙寻找帐篷,可来时匆匆,浑身上下摸索遍了,仅有一餐之粮,哪来帐篷可用?
众人无奈,干脆寻避风处,许多人已动用手中兵刃就地掘土,想要打造土坑。
前军已入山林,倒还能凿出坑洞来,中军处于山中,凿无可凿,避无可避,只能硬抗山风。
许多将士倚在山石,双目一闭,已被风雪淹没,再也无法醒来。
正在此时,哨探传来唯一的好消息:宋风非但未趁机逃跑,反而折返回来主动求战。
刚站稳脚步的方礼听罢顿时大喜,若能阵斩宋风,眼前一切困境都将迎刃而解!
“列阵!迎敌!”
“方帅不可啊!”一名将领赶忙起身阻拦:“我军已成疲惫之师,宋风身后百里便是严西郡,后方援军补给源源不绝,如何能够拿下?”
“哈哈哈……”方礼听罢仰天大笑:“刘将军,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方礼自信满满的握紧拳头,震声道:“我军疲惫,宋风更疲惫!他部下士卒已奔波两三日,一刻不停的杀入我泰丰郡,又被迫急速撤离,气都没来得及喘!”
“可……”明知他说的有道理,被称为刘将军的将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想要反驳,愣是寻不到理由。
“不必担忧!”方礼微微一笑,面上虽和蔼,眼中却藏不住贪婪之相:“宋风此人向来刚愎自用,必舍不下脸面向国内求援。”
“以我对他的了解,屡次回军挑衅,是不甘心无功而返,总想着捞点好处,回去之后好向部下文武吹嘘。”
见他信心满满,刘将军无奈的抱了抱拳:“方帅既已定策,末将愿为先锋,先去探查虚实。”
“没有中军后军,全是先锋!”方礼大步走出临时搭建的帅帐,翻身上马,一身钢盔几乎与漫天鹅毛大雪融为一体。
“泰丰郡的兄弟们!取封侯爵赏正在今日,杀败来犯之敌,砍下宋风首级,奉京的酒肉美女等着我们享用呢!”
“吼——”
大军深受鼓舞,纷纷起身上马,紧紧跟随。
两军于山林汇合,各自射住阵脚,霜刃军似乎也逃腻了,摆开拼死一搏的架势。
方礼策马来到前军,刚要开口,呼啸寒风吹过,身形一歪,差点被吹下马去。
“方帅小心!”身旁偏将赶忙上前搀扶。
方礼咒骂一声,勉强稳住身形:“这里不是百里山林吗,林木呢?”
有林木避风就好了。那名偏将无奈的叹了口气:“当初宋风起兵除暴,军中木材短缺,便以粮草军械换取此地林木,早已砍伐一空。”
方礼听罢顿时一惊,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难道说,早在两年前,宋风便预料到会在此地决战?
不,不可能!如同鬼哭狼嚎的风声将方礼唤醒,猛然摇了摇头。
宋风是人,不是神仙,他不可能料到两年后自己会反,不可能猜到定国突然插手,更不可能算准此时的狂风暴雪!
这定是巧合,是宋风当初贪图小利,才造就今日因缘际会!
勉强收敛心神,方礼招了招手:“叫阵!”
“喏!”一名偏将策马上前,高声喊道:“贼军听着,我乃泰丰郡大将苏破山,够胆的出来斗上三百回合!”
“……”霜刃军一阵沉默,没有人出阵相迎,回应他的只有如刀子一般的寒风,夹杂着漫天大雪,前方阵势都看不真切。
见对方不敢回应,苏破山得意不已,放声大笑:“贼儿们,听到爷爷大名,吓得不敢动了?”
苏破山的叫骂声在风雪中显得单薄而可笑,霜刃军的军阵依旧如沉睡的巨兽,沉默得令人窒息,唯有战旗在狂风中猎作响。
那不是畏惧,是一种冰冷的、不屑一顾的漠然。
他妈的!苏破山心中恼怒不已,对面这群龟儿子到底要做什么,晾着自己在这吹冷风?
心中气恼,手中也不闲着,猛然拍打马臀,迎着风雪杀奔而去。
唰唰唰——
回应他的是漫天箭雨,苏破山见状大惊,赶忙凝起真气铠甲抵御,手中长戟金光大盛,一连释放数道真气,这才勉强挡下第一波箭阵。
一波方休,一波又至,霜刃军的箭矢仿佛无穷无尽,铺天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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