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荣星的生灵之契
“旋律号”穿过共荣星的大气层时,卡尔被舷窗外的景象惊得屏住了呼吸。这颗星球一半是裸露的岩石荒漠,狂风卷着沙石呼啸,连最坚韧的灌木都蜷成了刺球;另一半却是密不透风的原始丛林,藤蔓像巨蟒般缠满古树,林间隐约传来野兽的咆哮,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凶悍。更刺眼的是荒漠与丛林的交界处,像被刀劈开的伤痕——一边是生灵绝迹的死寂,一边是过度繁衍的混乱,偏偏没有半点中间地带的生机。
“这地方……咋像被掰成了两半的馒头?”卡尔举着琉璃万花筒,筒内的画面一半灰黄,一半浓绿,却都透着股“活不下去”的挣扎,“荒漠里的想喝水,丛林里的想透气,偏就凑不到一块儿去。”
艾莉丝调试着星尘琴,琴弦发出撕裂般的颤音,像荒漠的风刮过丛林的叶,尖锐又别扭:“你听这声音,一边是干渴的呜咽,一边是窒息的嘶吼,哪有‘共荣’的样子?就像两把好琴,一把弦太紧,一把弦太松,凑在一起只能当噪音。”
林风嚼着从圆满乡带的糖画碎屑,甜味在舌尖化开时,突然指着屏幕:“看数据,荒漠底下藏着暗河,丛林上空有未利用的雨水云。这不是缺资源,是不会分着用——跟和谐域四族没互通前一个毛病。”
飞船降落在荒漠与丛林交界的“裂隙谷”,谷底竖着块歪斜的石碑,上面刻着“人定胜天”四个大字,却被风沙磨得快看不清了。几个穿防护服的星民正往丛林里投掷燃烧弹,火舌舔舐着藤蔓时,他们嘶吼着:“这些鬼东西长得太快,再不管连站脚的地方都没了!”丛林深处立刻传来愤怒的咆哮,几只长着巨角的野兽撞断树木冲出来,吓得星民们慌忙后退。
一个戴护目镜的老者拄着能量杖走过来,杖头的蓝光忽明忽暗:“别靠近!这颗星球的生灵早就疯了——植物抢地盘,动物毁设施,我们不过是想种点粮食,就被折腾得没活路!”他掀起防护服的袖子,胳膊上留着被藤蔓抽打的伤痕,“以前听老辈说,这里也曾有过水草丰美的时候,可后来……唉,互相斗着斗着,就成了这副鬼样子。”
卡尔突然想起共生谷的苜蓿地——农户和鹿群各退一步,反倒让土地更肥沃。他指着荒漠边缘一丛顽强的骆驼刺:“您看这草,它的根能扎到地下十米找水,要是让丛林的藤蔓学着它的法子往下长,而不是一个劲往上缠,是不是就不用抢阳光了?”又指向丛林里的参天古树,“那些树的落叶能肥土,要是让荒漠的沙地里掺点腐叶,是不是能留住水分?”
老者愣了愣:“植物还能学别的本事?”
正说着,裂隙谷突然震动起来。丛林里的巨角兽踩踏着地面冲锋,荒漠里的沙虫也钻出地面,吐着毒雾阻拦。星民们举着能量枪对峙,眼看就要引发三方混战。艾莉丝突然拨动星尘琴,一段融合了风沙呜咽与丛林低语的旋律流淌而出——像荒漠的风钻进丛林的缝隙,像雨林的雨落在荒漠的沙丘,竟奇异地让两边的躁动都平缓了些。
“你们听,”她轻声说,“风沙和雨林本就能好好说话,是你们总想着‘战胜’,忘了‘共处’。就像星尘琴的弦,有紧有松才能弹出调子,非要把一根绷断、一根扯断,最后只能当柴烧。”
林风走到石碑前,用结晶利刃在“人定胜天”下面刻了行字:“天与人,共荣生”。他挥手示意星民们放下武器,又对着巨角兽和沙虫比划:“你们看,沙虫怕火,巨角兽怕烟,咱们不烧丛林,不挖虫穴,它们也不会主动攻击。就像永续洲的老物件和新科技,不是你死我活,是各让三分找活路。”
一个年轻的星民突然说:“我爷爷的笔记里记过,以前有一种‘共生花’,根能引暗河的水,叶能吸收雨水,花瓣落在地上能肥土……可惜早就绝迹了。”他从背包里掏出片干枯的花瓣标本,边缘还带着奇异的纹路。
卡尔接过标本,琉璃万花筒的光恰好照在上面,干枯的花瓣竟泛起微光,映出一幅古老的画面:共生花在裂隙谷盛开,根系像网络般连接荒漠与丛林,沙虫钻洞时帮花根松土,巨角兽吃剩下的果实掉进花芯,反倒帮花传播了种子,星民们则在花丛周围耕种,一派和睦景象。
“没绝迹,是睡着了。”卡尔指着标本上的纹路,“这是种子的休眠信号,只要给它合适的水土和……信任,就能醒过来。”
当天下午,共荣星的星民们开始了新的尝试。他们不再燃烧丛林,而是学着辨认哪些藤蔓能固定沙土,哪些树木的落叶适合改良荒漠;他们不再驱赶野兽,而是在丛林边缘划出“共享区”,定期投放些无害的果实,巨角兽竟真的不再冲撞设施;最让人惊喜的是,当星民们用林风刻的花纹能量器疏导暗河时,荒漠深处竟冒出了几株嫩绿的芽——正是共生花的幼苗。
艾莉丝的星尘琴在裂隙谷奏响,这次的旋律里加入了共生花生长的细微声响,沙虫爬行的沙沙声,巨角兽低低的哼唧声,还有星民们欢呼的调子。琴声飘过之处,荒漠的沙粒似乎柔和了些,丛林的藤蔓也不再那么狰狞,连风里都多了丝湿润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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