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软爬到肖薇身边抱起她，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庞，悔恨的泪水不断从脸庞滑落到肖薇嘴角，和上面的血一齐化开。
这是我第一次见筱软流露出人的情感，看着一碰就散的肖薇，我内心酸楚。
如果一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唤醒一个人，真的值得吗？但接下来肖薇坚定的眼神告诉我，值得。
她伸手触碰筱软眉间的皱褶，用指腹抚平。
「姐姐……笑起来……好看。」
「姐……这是……我最后……唯一能为你做的。」
「咳咳……姐……别再……走错了……回家吧。」
「不……你别再说话了，你的身体真的要承受不住了。」筱软崩溃地摇头，强忍着呜咽，才完整说出一句话。
肖薇听筱软的不再说话，努力勾起嘴角强撑，静静地看着筱软。不过眉间的弧度揭示了她在忍痛的事实。
筱软轻柔地给肖薇理着额间凌乱的头发，用手指摩挲掉肖薇脸上泪和血。
「你别睡，等我。」
筱软放下肖薇，肖薇在筱软离开瞬间用力抓了一下她的衣服，还是没留住她。
筱软缓慢起身，朝着我的方向走过来。
我戒备地在我们之间立起一道墙，她感觉到不能再往前走时，先是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扑通」一声跪下了，连续磕了几个响头，直到额头发黑发紫。
「苏宁，我求求你，救救肖薇。她是无辜的，一切都是我让她做的。」
「我知道你会起死回生术，求求你，救救她。」
「是我错了，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可以替她去死。但求你，救救她。」
筱软眼神里只有祈求和悔恨，这与刚才高高在上、发誓要弄死我的女人简直判若两人。
筱软看我没有反应，开始用左右手不断地扇自己巴掌，清脆的掌掴声像与空间中的寂静格格不入。
看着筱软脸上的红肿指痕和嘴角渗出的血丝，以及远处奄奄一息的肖薇，我还是该死地起了怜悯之心。
毕竟肖薇从某些意义上说，罪不至死。打动我的并不是她们中任何一个，而是她们为了对方互相牺牲的感情。
先救人，之后再算账。
我瞬移到肖薇旁边检查她的状况，筱软见状跟了过来，我将她禁锢在距离我们两米的地方。
我仔仔细细地检查肖薇的状况，她的求生意识基本为零，而且现在已经气若游丝。且不说起死回生符有没有用，这个符使用的前提就是不能违背被救者的意愿。
「肖薇，坚强一点。」
我抽出贴身的黄符，回忆着起死回生符的手势，在空中比划。
肖薇摁住了我其中一只手，摇摇头，示意不必再继续了。
「苏宁姐……对不起。」
肖薇说完这句话，便撒手人寰了。
我没想到肖薇不仅死在了我怀里，而且这辈子留着口气的最后一句，是给我的道歉。
筱软见我停下了手势，也没听见肖薇说什么，只见到肖薇闭上了眼睛。她大喊：
「为什么停了！快救人啊！！！」
筱软的嘶吼也没留住肖薇，她渐渐消散在空中。
筱软瞪着已经哭红双眼，已经近乎崩溃了，她指着我的鼻子大骂：
「你为什么不救她，就为了报复我！？」
「苏宁，你不得好死！」
「我要是今天没死在这，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一定会弄死你，给我等着！」
我厌恶地看着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同样没好气地吼回去：
「够了！你发什么疯？肖薇还在这，你就忘了刚才她最后对你说了什么吗？不是我不救她，是救不了。其实你早就知道这些根本没用，不是吗？」
我击破了筱软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她摇着头喃喃自语：「不……不是我……」
看着空中肖薇的破碎游丝，我想起奶奶离开之前，曾告诉过我一个保留魂魄的法子，需要一个能装魂魄的容器和至亲的召唤。
我解开了对筱软的禁锢：「别发疯了，还有办法，过来帮我。」
我抓住筱软的手，刺开她十指的指腹，取十指的血凝成血晶。
「你现在去抱着肖薇，不断叫她的名字，尝试留住她最后的意识和魂魄。」
筱软按我的话照做，抱起肉身已经消散一半的肖薇，俯身在她耳边不断喊着她的名字。
不一会儿，空间中的游丝移动开始变得缓慢。
「有用，别停！说点她爱听的。」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肖薇消散出去的游丝已经开始往回走了。我蹲在肖薇前面，用血晶触碰空中的魂魄以收集在其中。
……
一段时间后，
血晶内部充盈，已经收集满了。肖薇的肉体也已经不复存在，我将血晶递给筱软。
「肖薇的大部分魂魄我已经帮你留住了，至于后面要怎么救她，我也不会。但你拿着这个血晶，兴许还会有希望。毕竟这里是异世界。」
筱软双手接过血晶，点点头，感激地看着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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