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此刻，他们还不能掉以轻心。
"只有一个担架吗？"看着理查跑近，田一柏赶忙从地上起身，由于站得太急，他一时头晕目眩，裴泽弼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谢谢。"
"先把这位高空坠落的伤者送去手术室，他需要马上接受手术。"
理查点点头，和艾伦合力将伤者抬上了担架。
"那谢小公子不是应该先治吗？"换成别的医生，周大山早就要出面阻止了，但在田一柏面前，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提出异议。
田一柏瞥了周大山一眼，沉声道："他伤得更严重，我心里有数。"
"哦。"周大山顿时不再言语。
沈院长早在周大山抱着谢小阳出现的时候就知道一个担架根本不够用，他早已一路狂奔向医院求助，只是五十多岁的胖老头，速度终究有限，所以比理查慢了一步。
所幸没过多久，第二副担架火速送达。
鸿思路镇卫生院距离事发现场仅几步之遥，前后两副担架载着伤者进入了医院，身后跟着一群警察，他们的到来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骚动。
"准备呼吸器，初次静脉注射肾上腺素1毫克，每隔三到五分钟给药一次，视情况增减剂量。"
"遵命，田大夫。"
"这边，拍个X光片，送到手术室，通知外科，这位高空坠落伤者需要同时进行脑部和胸腹手术。"
"啊？"
"听不懂吗？"
"哦，明白了！"小郑拔腿飞奔而去。
竟然要同时进行脑部和胸腹手术？这人还能活着出来？
"艾伦，你照顾好谢小阳，理查，跟我进手术室。"
"好的，没问题。"理查连忙点头答应。
二人迅速消失在手术室门口。
"院长，这联合手术……"周护士长满脸为难地看着沈来。
沈院长也苦笑着摇头，他是头一次听说有人打算对同一病人同时进行两台手术，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具体情况。
留在原地的艾伦开始专心照料谢小阳，"现在是下午七点十二分，进行第一次肾上腺素静脉推注。"
手术室内，田一柏和理查正在紧张地进行术前消毒工作。
沈来快步走入手术室，开门见山地质问："两台手术一起做，你有把握吗？"
田一柏一边涮着手一边看向沈来，回答道："没把握。"
沈来被田一柏毫不掩饰的回答惊得一愣："那你刚才说得那么肯定？"
田大夫的手在水流中停滞了一下，语气坚定地道："他只剩下这条路了，也许还有生还的希望……"
沈来看着田一柏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无奈地笑了："你要想这么做的话，得先说服其他外科医生才行。"
冰凉的水流从他的指缝间流过，他静静地没有再多言……
不多久，村里的赤脚医生郑来顺便把山那边卫生院副院长红柿子给唤了过来，卫生院院长沈石头正在诊所里忙着接诊，郑来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这个姓范的副院长给请进了诊疗室。
沈石头院长预料得没错，并非所有人能够接受叶大夫提出的独特治疗方案，更别提这位范副院长压根没见过叶大夫的真本事。
“俩个病人同时手术处理，这哪行啊？他们现在还没断气呢，你这样搞下去，人准得死在咱们这手术床上！”
“范副院长，这可是对冲性脑损伤加之内脏出血，两条性命危在旦夕，若是一个不做紧急手术都会丧命，唯有并案手术，才是这娃唯一的活路。”
“叶大夫，我知道您医术高超，但我们外科医生讲求的是判断力，我得坚守自己的医学原则。同时做两台手术，风险实在太大，而且眼下您可有病患家属的同意书？”
“既没有同意书，又只有一线生机，抱歉，这违背了我作为一个医生的原则。依我看，我们应该让这孩子有机会跟他爹娘好好告别，而不是让他冰冷地死在这手术台上。”
叶大夫理解这位范副院长，外科医生技术固然重要，但决断更为关键，始终坚信自己的判断，这是每一个外科医生恪守的原则。
“范大夫，倘若我现在能找到家属签字同意，您是否愿意和我一同施行手术？”
此地并非大城市的大医院，他也不是那个能让全科室都听命于他的权威心脏病专家，此刻的叶大夫尽力克制住情绪，以谦逊的晚辈口吻与范副院长交流。
范大夫望着叶大夫，轻轻地叹了口气，“叶大夫，我能理解您的急切，但我仍会坚持我的判断。”
叶大夫深深吸了口气，“明白了，我理解。”随后他对身边的助手理查德下令：“先准备开颅手术的事宜，郑来顺，你去瞧瞧病患的家属来了没，要是没到，请警察同志帮忙找找，就说我说的。”
小郑护士早在那晚瓢泼大雨中就被叶大夫的人格魅力征服，此刻接到命令毫不犹豫地答应一声，随即快步朝手术室外奔去。
“沈院长，劳烦您帮忙调集好手术团队。”
沈石头院长这次爽快答应，随即让周护士长拨通了几通电话，不多时，手术所需的医护人员已悉数到位。
无论是在三十年代还是后来的时代，开颅手术始终算得上是重大手术。沈石头亲自做好了手术室内的消毒工作，不知是准备在一旁协助叶大夫操作，还是想目睹这位进行脑内血肿清除术的青年医生的手艺。
约摸半小时后，小郑护士带着冯然的X光片匆匆赶回来，虽然二维X光片上的信息有限，但仍能看出冯然除了脑内血肿之外，还有多处骨折，包括盆骨骨折以及膀胱破裂，至于其内脏器官因X光成像重叠原因，难以看清，需要通过体外多个角度重新拍摄才能一目了然。
无奈叶大夫习惯了现代医疗手段，竟忘记这个时代尚未发明CT设备，事先并未提醒，如今想要重新拍片往返不仅要耗费时间，还很可能延误最佳手术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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