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懒得跟她计较。”白薇薇淡淡道,目光落在远处的月亮上,“倒是你,刚才怎么来了?”
“听见这边有动静,过来看看。”王子服的声音放柔了些,“你的灵体……还没恢复?”
“快了。”白薇薇转过身,灵体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倒是你,不怕我是妖怪?”
王子服轻笑:“你是什么,我都不在乎。”
白薇薇心头微动,别过脸去:“油嘴滑舌。”嘴上这么说,灵体周围的光晕却亮了几分。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王子服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早了,你早点休息,炭火我让人放在门口了。”
“嗯。”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白薇薇轻轻叹了口气,灵体慢慢沉入稻草人里。她摸了摸稻草人粗糙的“胸膛”,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王子服指尖的温度。
“算你有点良心。”她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稻草人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银霜。
晨光漫过回廊,将王子服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看着廊下那个熟悉的稻草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枚玉佩——那是婴宁曾亲手为他系上的,说能安神。
“你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王子服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稻草人里的灵体微微一动,白薇薇的声音隔着草编的缝隙传来,比往日冷了几分:“有吗?许是晨光太烈,扰了灵识。”
王子服走近几步,目光落在稻草人胸前那处细微的破损上——那是昨日他不小心撞在廊柱上留下的。他伸手想去修补,却被一股淡淡的灵力弹开。
“不必。”白薇薇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不过是具暂居的躯壳,破了便破了。”
王子服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的温柔一点点褪去,只剩下茫然。他记得婴宁从前最宝贝这具稻草人,哪怕沾了点灰,也要连夜用灵力擦拭干净。他张了张嘴,想问“你到底是谁”,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今日的早膳,要吃你最爱的桂花糕吗?我让厨房做了。”
“不必。”白薇薇打断他,灵体透出稻草人,周身的光晕冷得像结了层薄冰,“我与你之间,不必再做这些无谓的周旋。”
她指尖微动,廊下的风铃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一串细微的红光从风铃穗上飘出,在空中绕了个圈,化作点点星火消散。那是婴宁当年亲手系上去的姻缘结,据说能系住两人生生世世的羁绊。
王子服的瞳孔骤然收缩,伸手去抓那些星火,却只捞到一把空。他猛地抬头,看向稻草人里的灵体,声音发颤:“你做了什么?”
“了断。”白薇薇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婴宁欠你的,我替她还了。从此,你我两清。”
风吹过庭院,卷起几片落叶,打在王子服的衣角。他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稻草人,突然明白了什么,苦笑一声:“难怪……难怪你看我的眼神里,从来没有光。”
白薇薇没有回答,灵体缓缓沉入稻草深处。晨光渐盛,将稻草人染成了金红色,却照不进那片刻意筑起的冰冷壁垒里。廊下的风铃还在响,只是那声音里,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温柔。
王子服站在原地,直到日头升高,才缓缓转身。他袖中的玉佩不知何时已被攥得温热,只是那份暖意,再也暖不透心头的寒凉。
王子服站在廊下,看着那具稻草人被晨光镀上金边,却觉得那光芒刺眼得很。他抬手按了按眉心,转身走向厨房——那里还温着刚蒸好的桂花糕,是他凌晨就起来盯着做的,糖霜撒得刚刚好,是婴宁从前最爱的甜度。
可现在,糕点的香气漫在空气中,甜得发腻。他走到灶台边,看着笼屉里整齐码着的桂花糕,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从前总说,这点甜能压下灵体里的寒气,现在想来,不过是自欺欺人。
“公子,要端去给……那位吗?”厨娘小心翼翼地问,手里还拿着婴宁常用的青瓷碟。
王子服摇摇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不必了,分给下人们吧。”
厨娘应了声,捧着碟子里的桂花糕退出去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位总爱倚在廊下等桂花糕的姑娘,今天没再来过。
日头爬到头顶时,稻草人突然轻轻晃了晃。白薇薇的灵体从草编缝隙里透出半张脸,看着空荡的回廊,指尖凝聚起一丝灵力,在空中虚虚画了个圈。那是婴宁从前画过无数次的符咒,据说能引来蝴蝶,可今天,连只飞虫都没落在符咒边缘。
她收回手,灵体重新沉回稻草里。廊外传来孩童的嬉笑声,是府里杂役的孩子在追跑,其中一个手里拿着片桂花花瓣,举得高高的,喊着“要送给会变戏法的姐姐”。
白薇薇闭了闭眼。从前这个时候,婴宁总会笑着接过花瓣,用灵力凝成个小香囊回赠,可她做不到——她的灵力太冷,触到花瓣,只会让它瞬间枯萎。
傍晚时分,风卷着乌云压过来,眼看要下雨。王子服抱着一叠油纸,匆匆往廊下跑,想给稻草人遮雨——那是婴宁教他的,说稻草怕潮,沾了水会散。可跑到近前,却见稻草人已经被一层淡青色的灵力罩住,雨珠落在罩子上,顺着边缘汇成细流,半点没沾到草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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