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薇站在王家大宅的门槛外,指尖凝着层薄冰。秋风卷着纸钱似的落叶,扫过她靴底——那是她用灵力冻住的冰碴,踩在青石板上咯吱作响,像在数着某人的罪孽。
白姑娘这是要硬闯?门房老张拦在面前,手里的长杆枪抖得像风中芦苇。他身后,十几个家丁举着刀斧,却没人敢真的上前。谁都记得三天前,城西那伙拐卖孩童的妖精窝,就是被这姑娘用冰锥钉在门板上示众的,冰碴里还嵌着没化的血珠。
白薇薇没说话,只是抬了抬眼。她瞳仁里浮着层霜,看得老张后颈发僵。这双眼睛,前几日还在王家后院的煤堆里映着王子服的笑脸,此刻却冷得像腊月的井水。
让开。她的声音裹着冰粒,砸在门房脸上。老张踉跄着退到一边,手里的枪掉在地上。
正厅里,子楚正搂着新纳的小妾逗鸟。那只金丝雀羽毛油亮,在笼子里蹦跶,突然扑棱棱撞向笼壁——白薇薇的冰气已经顺着门缝钻了进来,把铜鸟笼冻出层白霜。
哪来的野丫头,敢在王家撒野?子楚把鸟笼往桌上一摔,玉扳指在紫檀木桌面上划出深痕。他身后的忠光捂着被冰锥刺穿的胳膊,绷带渗着血,显然还没从三天前的教训里缓过神。
白薇薇没理他,径直走向墙角。那里堆着半人高的账册,纸页发黄,边缘卷得像枯草。她随手抽出最上面一本,指尖拂过光绪三年三月的字样,冰气漫过之处,墨迹突然洇开,显出底下覆盖的小字——王记钱庄,假票换真银,计三千两。
这账册...子楚脸色骤变,猛地去抢,却被白薇薇甩过来的冰链缠住手腕。那链子细如发丝,却冻得他骨头生疼,你...你从哪弄来的?
老管家托梦给我的。白薇薇淡淡道,又抽出一本账册,冰气扫过,去年冬天,你用灌了铅的秤收了张屠户的牛,他儿子病着等着救命钱,你还记得?
账册一页页翻开,冰气在空气中织成网,网住了满室尘埃。子楚的小妾吓得缩到桌底,忠光瘫在椅子上,看着那些浮现的字迹浑身发抖——那是他们这些年做的龌龊事,被老管家一笔一笔记在账册夹层里,直到上个月咽气前,才托人把账册送到白薇薇手上。
王子服呢?白薇薇突然停手,冰链地碎成齑粉。
子楚眼神闪烁,梗着脖子道:那废物?在柴房劈柴呢!他也配让你找?
白薇薇没再说话,转身往柴房走。廊下的灯笼被她的冰气冻住,红绸裹着层白霜,像挂在枝头的冻果。路过花园时,她看见王子服的贴身小厮蹲在假山后抹眼泪,见了她赶紧站起来:白姑娘,我家少爷他...
带路。
柴房里弥漫着松烟味,王子服正抡着斧头劈柴。他瘦了不少,粗布褂子被汗水浸得透湿,贴在背上,显出嶙峋的肩胛骨。听见动静,他猛地回头,斧头掉在地上,眼里的惊惶像被踩住尾巴的兔子: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别管吗?
白薇薇没回答,只是抬手一挥,冰气漫过柴堆,瞬间堆起座整整齐齐的柴塔。王子服看着那座棱角分明的柴塔,突然红了眼眶:我就知道你会来...
闭嘴。白薇薇别过脸,我来是为了账册,不是为你。
可她的指尖却在发抖。三天前在公堂,县官拍着惊堂木喊妖女惑主时,她分明看见王子服冲上来想挡在她身前,被衙役按在地上还在喊她是好人。那时候她就该走的,像她师父说的,人仙殊途,沾了因果没好下场。
账册我拿到了。她从袖中摸出用油布包着的账册,塞进王子服怀里,这些足够让子楚蹲大牢。你拿着去知府衙门,就说是...捡的。
王子服却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烫得惊人:你要走?
白薇薇想甩开,却被他攥得更紧。他的指腹蹭过她腕间的银链——那是她穿越时系统给的保命符,此刻正发烫,像是在预警。
不然呢?她冷笑,留在这儿看你被人欺负?还是等你被子楚卖去矿山?
我不走。王子服突然笑了,眼里闪着光,我爹说过,王家的产业本就该有我一份。我守在这儿,就是等你回来一起拿回来。
白薇薇的心猛地一揪。她想起刚穿越来时,在破庙里遇见王子服,他也是这样笑着,把最后半个窝头分给她,说我娘说,见死不救会遭天谴。那时候她还笑他傻,现在才明白,这傻子的执着,比她的冰锥还硬。
随你。她挣开他的手,转身往门口走,子楚的人已经去报官了,说我偷了王家的账册。你...
话音未落,柴房门被踹开,子楚带着家丁冲进来,手里举着张黄纸:白薇薇!你偷我王家账册,还敢私闯民宅!知府大人已经下了海捕文书,拿住你就地正法!
王子服下意识把白薇薇往身后挡,斧头重新抄在手里:有我在,谁也别想动她!
白薇薇看着他发抖的背影,突然笑了。她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冰气顺着指尖蔓延,在他周身织成层冰甲:傻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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