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余华嵘召集村干部开会,宣布赵家的土地从即日起由农会接管。散会之后,马大脚悄悄跟了上来:“余主任,赵家那小媳妇,您可得多加小心。”
“怎么这么说?”余华嵘挑了挑眉。
“那女人邪性得很。”马大脚左右看了看,“自打她进了门,赵家牲口棚夜里老是有动静。有人说看见她光着身子在月光下跳舞,是在招黄大仙呢!”
余华嵘表面上训斥马大脚迷信,心里却记下了这个细节。当晚,他故意在牲口棚附近“查哨”,果然听到里面有窸窣的声音。他拔枪靠近,却看见小娥蹲在草堆里,正往一个破碗里挤奶——她养的那只花猫刚生了崽,饿得直叫唤。
“余首长!”小娥慌忙掩住衣襟,脸上泛起了红晕。
月光透过棚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线。余华嵘突然想起马大脚说的“光着身子跳舞”,喉头一阵发紧。他别过脸去:“穿好衣服,出来说话。”
在棚外的槐树下,小娥低着头说:“猫崽快饿死了,老爷不让喂,说浪费粮食……”
余华嵘没有接话,只是掏出那块怀表:“这人是谁?”
小娥抬头看了一眼,眼泪立刻涌了出来:“,是秦先生。他说要娶我,赎我的钱都交了,可老鸨收了赵老爷双倍的价钱。”
“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
“他说是老师。”小娥绞着衣角,“后来听说……是国民党?”
余华嵘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他现在在哪里?”
“死了。”小娥的眼泪砸落在泥土上,“被你们的人打死的。我看见了,在汴京城墙上挂着布告。”
余华嵘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女人确实不知情,只是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他正想安慰她几句,忽然听到远处传来赵鼎鼎的怒吼:“贱人!又去勾引男人!”
老头举着拐杖冲了过来,余华嵘闪身挡在小娥前面:“赵先生,注意影象。”
赵鼎鼎气得胡子直抖:“余主任,您不知道,这贱人克夫!前头三个丈夫都让她克死了!我花三百大洋把她买回来,连个蛋都没下。”
“爹!”赵明哲匆匆赶来,一把拉住父亲,“您喝多了,回去休息!”
闹剧结束之后,余华嵘回到东跨院,发现枕头上放着那块怀表。表盖下压着一张字条:“求您带我走,做什么都行。”
余华嵘摩挲着怀表,思绪万千。这个小娥,到底是可怜的弱女子,还是赵家父子的诱饵?亦或是……真如赵明哲所说,是一个潜伏的特务?
余华嵘蓦地忆起张德祥曾说过的一句话:“越是貌美的女子,越擅长诓骗。”而小娥那张即便施了脂粉也难掩麻点的脸庞,此刻在他脑海中愈发清晰。
夜幕降临,村庄被一片宁静笼罩。余华嵘带着几名亲信士兵在村子里巡视,确保一切安全。赵家的院子里,灯火通明,士兵们或坐或立,低声交谈着。赵老汉的儿子赵明哲,对这些士兵充满了好奇,他悄悄地靠近余华嵘,试图打听一些消息。
“长官,你们是来抓土匪的吗?”赵明哲低声问道。
余华嵘微微一笑,拍了拍赵明哲的肩膀,“小伙子,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安心睡吧,我们在这里,你们就安全了。”
清晨的阳光穿透薄雾,为赵家村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余华嵘准时在五点醒来,这是他多年军旅生涯养成的习惯。他轻手轻脚地起床,生怕吵醒同屋的战友赵明哲。穿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运动服,他深吸一口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准备开始每日的太极拳练习。
余华嵘刚踏出房门,一阵微风拂过,带着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他下意识地抬头,眼前的一幕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一个身着淡蓝色粗布衣裳的女子正端着一盆清水迎面走来。阳光透过她鬓角的碎发,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小心!”余华嵘赶忙侧身闪避,然而还是与那女子撞了个满怀。水盆瞬间倾斜,清凉的水溅湿了他的前襟。
“对不起,长官!”女子匆忙往后退了一步,低垂着头,不敢直视他,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盆沿,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余华嵘这才得以看清是小娥。只见她二十出头的年纪,皮肤异常白皙。一双杏眼满是惊慌之色,唇色宛如初绽的樱花般娇艳。她的美并非那种张扬艳丽,而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清丽脱俗,恰似山涧边静静绽放的野百合。
“实在不好意思,是我走路时太过粗心了。”余华嵘轻声说道。他察觉到自己的嗓音比平日低沉沙哑了些许,好似压抑着某种情绪。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对方纤细的手腕上,那里有一圈隐隐约约的淤青,颜色已经泛黄,宛如历经长时间束缚后留下的痕迹。
这一发现瞬间让他身为军人的本能警觉起来。多年的训练使他对这类细节格外敏感。然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一股强烈的保护欲陡然从心底升腾而起,这股冲动甚至超越了职业性的警惕。他下意识地想要询问,却又害怕会触及对方的伤痛,只能把关切深藏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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