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首长,您起得可真早。”赵鼎鼎的声音从堂屋方向传来,打破了两人之间那奇异的氛围。小娥如获大赦一般,匆匆鞠了一躬,便快步离去,单薄的背影宛如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余华嵘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纤细的身影,视线穿过客厅的灯光,直至那抹淡蓝色的衣角最终消失在厨房门后的阴影里。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律地跳动,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又松开,这种从未体验过的陌生感觉让他既困惑又不安,甚至忘记了手中还握着半杯已经凉透的茶。
小娥身上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独特气质,就像清晨薄雾中若隐若现的山茶花。她走路的姿态轻盈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却又在每一个转身时透露出令人意外的坚定;她低垂的眼睫下藏着显而易见的胆怯,可当她偶尔抬头时,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却又倔强得让人无法忽视。更令人奇怪的是,她看向余华嵘的眼神里,除了显而易见的恐惧之外,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就像迷路的孩子终于看见了远处微弱的灯火,既害怕那光亮会消失,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接下来的几天里,余华嵘总是有意无意地创造机会与小娥“偶遇”。他留意到小娥每天清晨都会去井边打水,于是便调整了自己晨练的路线;发现她午后会在后院晾晒衣服,就找借口到那里去检查装备。每次相遇时,小娥都会迅速地瞥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去,但余华嵘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到了第五天傍晚,余华嵘在村口的老槐树下“邂逅”了正在收晾晒草药的小娥。夕阳的余晖为她的轮廓勾勒出一层金边,她弯腰时,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后颈,上面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需要我帮忙吗?”余华嵘走上前去,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小娥被吓得差点打翻了竹筛,草药撒落了一地。“长、长官。”她手足无措地蹲下身子去捡,余华嵘也跟着蹲下,两人的手指在草药间不经意地触碰在一起。
一股如电流般的触感从指尖迅速蔓延至全身。余华嵘抬起头,正好对上小娥水润的眼眸。这一次,她没有移开视线。余华嵘看到那双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渴望、恐惧、犹豫,还有某种决绝。
“你手上的伤,”余华嵘轻声问道,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小娥的嘴唇颤抖着,突然泪如泉涌。“三年了,我在地洞里藏了三年。”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赵老爷说新社会不允许纳妾,要是被政府发现,我们全家都要遭殃。”
余华嵘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他早该想到的!像赵鼎鼎那样的老派乡绅,怎么可能遵守新婚姻法呢?他握着小娥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随后又立刻松开,生怕弄疼了她。
“直到听说来的是解放军,赵老爷才敢让我出来。”小娥继续说道,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说,他说解放军不会管这些‘家务事’……”
“他错了。”余华嵘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新中国的法律不容践踏,妇女的权益必须得到保障。”他轻轻拭去小娥脸上的泪水,“你愿意跟我走吗?”
小娥瞪大了眼睛,里面满是难以置信。“可是,我是他的。”
“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余华嵘打断了她的话,“你是自由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保护你。”
就在那一刻,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被打破了。小娥突然扑进余华嵘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余华嵘能感觉到她瘦弱的身躯在自己怀中颤抖,就像一只终于找到了归巢的雏鸟。
“我愿意,我愿意……”小娥在他胸前喃喃低语,温热的泪水浸湿了他的军装。
余华嵘捧起她的脸,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痕。当他终于吻上她的唇时,仿佛有烟花在脑海中绽放。这个吻带着草药的苦涩和泪水的咸涩,却比任何琼浆玉液都更加令人沉醉。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远处的窗帘后面,赵鼎鼎正眯着眼睛观察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终于甩掉这个烫手山芋了……”他自言自语道,然后转身向内室走去,准备向妻子汇报这个“好消息”。
接下来的日子宛如梦境一般。余华嵘向上级汇报了赵鼎鼎违反婚姻法的情况,同时也申请与小娥离婚。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部队领导在调查之后爽快地同意了——原来组织上早就为这位大龄军官的婚事操心不已了。
“只要女方自愿,手续合法,我们当然支持。”政委拍着余华嵘的肩膀笑着说道,“不过你小子动作还挺快的啊,才来几天就解决了个人问题!”
婚礼定在了一周后的周末,场面简朴却十分温馨。小娥穿上了一件借来的红色嫁衣,余华嵘则身着笔挺的军装。赵家村的村民们纷纷前来祝贺,虽然有些人的眼中藏着不解和议论,但大多数人都被这对新人的幸福所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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