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影瞪着眼立在原地,隔着一道木制置物架的距离,谢枝和温时良在有说有笑地讨论着什么,他唇角往下耷拉着,心口像是被撕裂了一道口子,咕噜咕噜冒着酸气。
旁边原想和他推销的店家瞧见他这副样子,默默咽了口口水,摸了把不存在的汗,识相地闪到一边去了。
那边谢枝翻着置物架上的木雕,眼睛不经意一瞥,便看见了对面的江上影。
她眸中微亮,绕过置物架走到江上影面前,“你怎么来了?闹事的人都解决了么?有没有受伤?”
三日前,二人本约好了上巳节一起逛一逛的。
没成想,上巳节的前一日,江在洲突然找来说是连通周边几个国家的互市边界上有人闹事,圣上那边要他们带兵去看一看。
因着线路多,江在洲便和江上影分了分,江上影负责大夏国那边的过道。大夏国距离大衍不算特别远,再加上那群不逞之徒也是在大衍国界内,来回三五日也是绰绰有余。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便不能让两人一起过上巳了。
于是今天一入夜,谢枝也没想多少,便自己出来了。而温时良,也不过是她街上闲逛时偶然遇到的。
来时是骑马来得,身上的凉气未散,春日的寒露偏重,即使是换了一身衣衫,脸上那股凉意也散不尽。
江上影看了一眼自谢枝身后紧跟上来的温时良,像是宣告主权一般,他立马伸手牵住了谢枝的手,解释道:“定南王在进京的途中恰好遇上了那群匪徒,于是顺手平乱了。半路我们接到她的消息,确认那边安定后,便上书给圣上回来了。”他安抚地捏了捏谢枝的手,说:“也没有受伤。”
谢枝点了点头,“那便好。”
一旁静立无言的温时良突然出声:“生生,店家说王木匠回来了,你刚才不是想问问雕刻上的问题吗?刚好,我陪你去看一看吧。”
他平静地和江上影对视,江上影那点幼稚的把戏他才不放在眼里。
两世算来,他所求的便不再是和谢枝相守,只愿谢枝能平安喜乐顺遂无忧,而他能日日见着她就好。
谢枝开心道:“好啊。”
江上影拉了下谢枝的手,问:“王木匠是谁?”
谢枝:“王木匠是这儿最擅雕刻的匠人,他早年在大夏拜师学艺,今年刚好回京都一趟,听说这些日子都会待在这家木料店里。”
她转头看了看站在那儿等她的温时良,又看了看牵着她的手沉默不语,表情十分委屈的江上影。
抿唇问道:“外边儿挤的很,刚好我想去找王木匠一趟,要一起吗?”
她这话问的是江上影。
温时良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等着,心里暗讽江上影的伪善。
明明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却总是装出一副弱者的模样来欺骗谢枝。
嘲讽的目光对上江上影同样冷厉的眼,两人同时在唾弃对方的装模作样。
王木匠是个怪人。
大抵少年天才者都是性情古怪。
他一日只见三名求学者,意思便是,他今晨见了一位,午间又见了一位,等到夜晚时谢枝刚好是那第三位,所以江上影和温时良就被堵在了外面。
江上影和温时良相看两相厌,互看不顺眼,彼此也没什么话说。只留二人的结果就是一个人盯着禁闭的木门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另一个则从容地在四周踱步,随手翻看那些摆在店内的木雕小摆件,只是走得范围不大,自始至终都徘徊在这周围。
空气中凝滞着一股近乎压抑的气氛。
幸而谢枝进去的时间不长,没多久就出来了。
门才稍稍从里拉开,江上影立马回神看去,那边倒腾小玩意儿的温时良也立时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上去。
“……你们怎么都这副表情?”脑子里还思索着王木匠的话,乍然一抬眼,就看见二人俱是开心之余还带着点迫切的神情。
温时良先行一步问:“如何?见过了那王木匠,你的疑问是否得到了解答?”
谢枝点了点头,赞赏道:“那王木匠看着年轻,技艺却是极好,不过几句就将我的困惑之处尽数解答了。”
江上影道:“那便好,如今时辰尚早,还想再逛一圈还是回家?”
话尾那两字被他咬的极重,明里暗里都在说温时良的多余。
温时良稍稍挑了挑眉,不以为意。
三人一同走到店门口,门外宽敞的街道上此刻挤满了人,人流如同江河海水一般汹涌地往周围四散,几乎漫尽了每一个角落。
谢枝被那人挤人的场面吓到,毫不犹豫道:“回家吧。”
江上影面上隐约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他道:“嗯,听说今年上巳正街有祈福袪灾的活动,兴许人都往那儿挤去了,我们走千翠坊那一条小路,人应当会少些。”
千翠坊和丞相府不顺路,他是故意这么提议的。
温时良听得心中发笑,却也不由自主将心比心,若是他娶了谢枝,只会比江上影更过分,或许会将谢枝藏起来,让江上影见着见不到,而不是这般纵容情敌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容许他送谢枝的玉壁堂而皇之地系挂在谢枝的脖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