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诚洁刚要裹紧被子继续睡,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深夜来电,绝非小事。她瞬间清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连拖鞋都没顾上穿稳,就快步走到客厅。
刚迈进客厅,就听见肖远方压得极低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我现在就往回赶,你好好照顾我妈,千万别让她情绪激动,她经不起任何刺激。”
肖远方转过身,脸色惨白如纸,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悲痛与慌乱,连嘴唇都在微微发抖。看到突然出现的丁诚洁,他眼中的情绪晃了晃,喉结滚动了几下,才艰涩地开口:“我爷爷……刚刚走了。我必须现在回去。”
“我跟你一起。”丁诚洁没有丝毫犹豫,话音未落,就转身冲进卧室换衣服。她动作麻利却不慌乱,从衣柜里翻出黑色长裤和黑色T恤——奔丧的场合,素色是基本的尊重。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在心里默念要带的东西:两人的换洗衣物各两套、洗漱用品、常用的医药包,还有肖远方离不开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充电器。她知道,就算在这种时候,公司的紧急事他或许还得处理。
肖远方也换好了一身黑衣,静静坐在茶几旁,指尖攥着一杯冷水,指节泛白,杯里的水被他抖得晃出细碎的涟漪。他盯着地面,眼神空洞,仿佛魂魄被抽走了一半。
丁诚洁拎着收拾好的行李包和电脑包走到他面前,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安抚的力量:“都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肖远方拿起车钥匙,起身时脚步踉跄了一下。看到丁诚洁背上扛着一个行李包,手里还拎着两个电脑包,他默不作声地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紧紧攥在怀里,率先朝门口走去。
走到车旁,丁诚洁把行李轻轻放在后座,转头对肖远方说:“我来开,你坐副驾歇会儿。”
肖远方看了她一眼,眼底是藏不住的疲惫与脆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全程没有多余的动作,像一尊被悲伤凝固的雕像。
丁诚洁发动车子前,又侧头看了他一眼。月光透过车窗洒在他脸上,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和泛红的眼眶。她知道,肖远方是爷爷奶奶一手带大的,那份感情远比寻常祖孙深厚。上次她随他回村子里,爷爷奶奶刚好回了老家,没能见上;后来视频时,两位老人看着镜头里面她问长问短,语气里满是喜爱。两位老人从老家回来,第一时间来到新乐市,想要看孙子孙媳妇,可她偏偏那几天出差,错过了见面的机会。此刻想起爷爷奶奶特意给她留的那些土特产,丁诚洁满心愧疚——终究是没能见上老人家最后一面。
深夜的高速路空旷得可怕,偶尔有车辆疾驰而过,留下一串模糊的车灯。丁诚洁稳稳地握着方向盘,车速始终保持平稳,她不敢开太快,怕颠簸惊扰了肖远方,也怕自己的情绪失控。车厢里一片死寂,只有发动机的轻微轰鸣,肖远方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可她能看到他眼角滑落的泪水,无声地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她心里也揪得疼,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任何安慰的话语,在至亲离世的悲痛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两个多小时后,车子驶进了肖远方家的村子。丁诚洁凭着上次来过的记忆,一路开到爷爷家门前。远远就看到大门口站满了人,院子里灯火通明,却透着刺骨的冷清。女人压抑的呜咽声、男人低沉的叹息声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瞬间将人裹进无尽的悲凉里。
肖远方推开车门,脚步沉重地走下来,丁诚洁紧随其后。刚走进院子,肖远方的父亲就迎了上来,他眼眶红肿,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领着他们走到一位管事的叔叔面前。叔叔递过来两套白色的孝服,低声说:“快穿上,去给老爷子磕个头。”
两人迅速穿上孝服,白色的布料裹在身上,透着一股寒意。走进灵堂的那一刻,浓重的香火味扑面而来,灵堂中央的棺木静静停放着,黑白遗像上,爷爷的笑容慈祥而温和。
肖远方走到蒲团前,“咚”地一声跪了下去,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他深深磕了三个头,额头重重地撞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抬起头时,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他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爷爷……孙子不孝……孙子和孙媳妇……来看您了……”
丁诚洁跪在旁边的蒲团上,看着遗像里的老人,想起视频里他和蔼的笑容,鼻尖一酸,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学着肖远方的样子,郑重地磕了三个头,心里默念:“爷爷,对不起,没能见您一面。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远方的。”灵堂里的哭声愈发清晰,肖远方趴在蒲团上,肩膀剧烈地起伏着,压抑了一路的悲痛,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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