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不客气。曾丽的脸色沉了下来，但没再说话。
饭局在微妙的气氛中继续。张煜能感觉到，从赵莉颖出现后，那些女演员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多了警惕，多了竞争，也多了...算计。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每个人都在争，都在抢，都在算计。而他，是所有人争夺的目标。
晚上十点，饭局结束。众人各自散去，张煜说要回酒店看剧本，独自离开餐厅。
走在横店的街道上，夜晚的影视城依然热闹——有的剧组在拍夜戏，灯光通明；有的演员刚收工，三三两两地走着；还有游客在拍照，闪光灯此起彼伏。
张煜走到一条安静的巷子，点了支烟。烟雾在夜空中缓缓升起，像他此刻的心情——迷茫，疲惫，但又不得不继续。
“张导。”一个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张煜转头，看见孟紫怡站在巷口。她没穿外套，只穿了那件浅紫色针织连衣裙，在夜色中像一抹淡紫的烟。
“孟小姐还没回去？”张煜问。
“想走走，醒醒酒。”孟紫怡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站着，“横店的夜晚真热闹。”
“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远处传来剧组拍戏的声音，导演在喊“卡”，演员在笑，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张导，”孟紫怡忽然开口，“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问吧。”
“您为什么...要给那个群演机会？”孟紫怡的声音很轻，“她没背景，没经验，没学历。在这个圈子里，这样的人很难出头。”
张煜看着她：“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应该出头？”
“有才华的，有背景的，有资源的。”孟紫怡说得很现实，“这个圈子很残酷，不是光有梦想就能成功的。”
“你说得对。”张煜点头，“但有时候，光有背景和资源也不行。演戏需要天赋，需要灵气，需要...那种打动人心的力量。赵莉颖有这种力量。”
孟紫怡沉默了。许久，她轻声说：“张导，您是个...很特别的人。”
“怎么特别？”
“您看起来冷漠，但其实心很软。”孟紫怡转头看他，夜色中她的眼神温柔得像月光，“您给那么多人机会，不介意她们的出身，不介意她们的背景。这种胸襟，在这个圈子里很少见。”
张煜笑了，那笑容有些苦涩：“孟小姐，你错了。我不是心软，我只是...在收集。”
“收集什么？”
“收集...故事。”张煜说，“每个人的故事，每个人的梦想，每个人的痛苦和快乐。作为导演，我需要这些故事，需要这些真实的情感。”
他说得很模糊，但孟紫怡听懂了。她看着他，眼神复杂：“所以您对她们好，给她们机会，只是为了...收集素材？”
“可以这么说。”张煜点头。
孟紫怡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怕——他能把感情当成工具，把人心当成素材。但同时又很可怜——因为他自己也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那张导，”她轻声问，“您收集了那么多故事，有自己的故事吗？”
这个问题太尖锐了。张煜沉默了很久：“有，但不想说。”
“为什么？”
“因为...”张煜看着她，左眼下的星痣在夜色中泛着微光，“因为我的故事太复杂，太沉重。说出来，只会让别人也沉重。”
他说得很真诚。孟紫怡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了解他，想读懂他，想...分担他的沉重。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她压下去了。她是个理智的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张导，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她说。
“我送你。”张煜掐灭烟头。
“不用了，我住得不远。”孟紫怡微笑，“您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试镜那么多美女呢。”
她说“那么多美女”时，语气有些微妙。张煜听出来了，但没说什么。
孟紫怡转身离开，浅紫色连衣裙的背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张煜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又一道新的星辉印记被触动了，孟紫怡的温柔，孟紫怡的理解，孟紫怡的复杂情感。
进度在加快，但他心中的空洞也越来越大。
这个游戏，他真的能玩到最后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从觉醒那些记忆开始，他就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无论代价是什么，他都要继续向前。
这就是他的选择。
……
回到酒店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张煜推开房门，看见地上塞着一张纸条。他捡起来，上面是娟秀的字迹：
「张导，我来找您，您不在。我明天就要回北京了，走之前想跟您道个别。谢谢您给我的机会，我会永远记得的。 ——景恬」
纸条旁边，放着一个小盒子。张煜打开，里面是一条手工编织的手链，浅蓝色的绳子，串着几颗小星星，很朴素，但很用心。
他能想象出景恬站在他门口，怯生生地放下礼物和纸条的样子。那个女孩，连告别都这么单纯，这么小心。
张煜拿起手链，戴在手腕上。浅蓝色的绳子衬着他的皮肤，小星星在灯光下闪着微光。左眼下的星痣微微发热，他能感觉到，景恬的星辉印记格外明亮——那是少女最纯粹的爱慕，没有任何杂质。
但同时，他也能感觉到陈琛的星辉印记在黯淡——她的痛苦，她的失望，她的疏离，让那道印记不再璀璨。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一痛。他走到窗前，看着横店的夜景，灯火璀璨，但照不进他心里的黑暗。
游戏还在继续，但他已经累了。
真的累了。
但他不能停。
因为一旦停下，之前所有的付出，所有的伤害，所有的背叛，都将毫无意义。
他只能继续向前，继续这个游戏，继续收集星辉印记，继续...伤害那些爱他的人。
这就是他的命运。
窗外，横店的夜晚正浓。
而他的夜晚，也许...永远都不会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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