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落水（一）
沈梦狸、沈梦芷退出偏殿，正商量着些什么，苏芜念则径直走出朝阳阁，准备回自己的潋滟阁。而沈梦玥则远远跟在后面，不敢上前靠近。
“大小姐，原来您早就怀疑那李嬷嬷是骗子。”烛剪跟在苏芜念身后，满眼崇拜。
刚才打李嬷嬷那几下，是真的爽。
一早让自己命人送往王国公府的信，也是为了请江夫人来，“大小姐，既然如今一时找不到宫里的老嬷嬷，那江夫人又如此厉害，不如您每日去王国公府，跟着王小姐一起学宫规？”
那可是皇太后身边最得宠的嬷嬷，宫里明里暗里的规矩，定懂得比别人多。而且，当今圣上就在皇太后的宫里长大，那江夫人一定对圣上的喜恶了如指掌。
有了江夫人的指点，那不是事半功倍么？
“是该多与外祖王家多亲近亲近。”苏芜念偶尔碰见王妙言学宫规，见那王妙言似乎不情愿入宫，苏凝郦倾囊相授，可王妙言总是敷衍了事，兴趣低沉。
苏凝郦是镇国王府家生子，与苏家有微薄血脉关系，自小伺候苏芜念，为质六年，也随苏芜念去南辰国，吃尽苦头。回宫途中遭遇刺杀，她假扮苏芜念，孤身引开刺客，生死下落不明。苏芜念回宫后寻找她，才知她当时身中数刀，奄奄一息，被路人所救，才捡回一条命。
从朝阳阁到潋滟阁，要经过汉白玉桥，刚迈上去没几步，苏芜念就听见身后有人唤她。
“长姐留步。”沈梦狸与沈梦芷笑盈盈走来。
“长姐。”沈梦狸追上桥来，有些微微喘气。
“何事？”苏芜念淡淡问道。
沈梦狸欲言又止，看了眼苏芜念身后站着的烛剪。
苏芜念仿若沉淀星河璀璨的眼眸划过一丝复杂情绪，微微侧脸，而烛剪也领会到苏芜念的意思，恭敬退出十步远的距离。
“长姐，那江夫人是皇太后身前大红人，对宫规定是了如指掌，适才祖母邀请江夫人来咱们沈府授教宫规，可被江夫人婉拒了。”沈梦芷笑颜如花道。
“但江夫人不是每日要去王国公府教王小姐宫规么？”沈梦芷顿了顿，似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长姐不如每日也去王国公府。”
“这样，妹妹们也可以跟着您去王国公府。反正那江夫人教一个也是教，教四个也是教嘛。”沈梦芷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沈梦狸。
“对，长姐，你不会是想着独自一人去学宫规，不带妹妹们吧。”沈梦狸笑得乖巧，“祖母可说了，我们沈家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荣辱同体。”
“将来入了宫，那可是要相互扶持，守望相助的。”
苏芜念眉梢微挑，这是怕自己不答应，拿沈老夫人压自己。相互扶持？守望相助？如果上一世，没有遭遇苏韫柔的背叛，她或许会信半个字。
皇宫是什么地方？
富贵名利涡，任谁进去了，都只能越陷越深，明争暗斗，你死我活才是常态。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表面有多炫丽风光，背地里就有多龌龊肮脏！脆弱的人性，怎么经得起残酷的考验？
皇权之下，亲兄弟尚且手足相残，更何况不过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眸底冷了几分，唇瓣微启，“我不打算去王国公府。”
沈梦芷笑容僵滞在脸上，“长姐不打算去王国公府？为何？”
“莫不是想私下悄悄独自去学宫规？”
“我根本就不想学宫规，你们要去王国公府，自己去就是了。”
沈梦芷、沈梦狸两人面面相觑，面色为难，“可我们与王家小姐不熟，冒昧前往，人家未必会待见我们。”
“况且，她定然不肯让江夫人教我们，毕竟不是亲姐妹。”
“好长姐，你不愿学宫规，可我们想学。”沈梦芷顿了顿，“要不这样，你去找那王小姐玩，我们跟着去，在旁边看上两眼，听上两句也是好的。”
圣上可是在皇太后宫里长大，那江夫人必然对圣上的喜恶甚是了解，沈梦芷心中算盘打得啪啪响。
“我为何要为了你们想学宫规，而委屈自己，带着你们叨扰外祖家？”苏芜念冷言，居高临下俯视沈梦狸和沈梦芷。
这些虚情假意的姐妹情分，苏芜念是装都不想再装一下，“我说了，我不想去，没人可以勉强。”
“长姐，这么说，你是不肯帮妹妹们这点小忙了？”沈梦芷脸色一沉，拉得老长，翻脸如翻书，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尖锐。
“不肯。”苏芜念轻飘飘两个字，饱含傲慢与不懈。
“既然长姐不念姐妹情分，那就别怪妹妹了。”沈梦芷往向沈梦狸，两人似乎下定决心。
沈梦狸眉心深锁，如今机会难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闭上眼，鼓足勇气往桥外倒去。
“噗通——”落水声。
“来人啊，二姐落水了！”沈梦芷大声呼喊，十步以外的几个丫鬟们正在小声聊着什么，被沈梦芷的声音吸引，又瞧见桥下水里有人在扑腾。
“二小姐！”
“二小姐落水了。”丫鬟们不会水，且冬雪才化，此刻的池水最是寒冷刺骨，惊慌失措，连忙呼喊。
“长姐，你好狠毒的心，将二姐推入冰水，这不是想要了她的命么？！”沈梦芷朝着苏芜念大声吼道。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二小姐是被大小姐推下水。
苏芜念眉梢微挑，这种老掉牙的栽赃伎俩，宫里的人都不用了。
扯着嗓门厉色吼道：“沈梦芷，你好大胆子？！”
沈梦芷被苏芜念的吼声吓懵了，她的反应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她不是应该摆手慌忙解释，不是她推的么？
而自己接下的词儿都想好了：长姐，妹妹可都亲眼看见了，你还想狡辩？！
“明明是你将梦狸推下水，再陷害我，你其心可诛！”苏芜念不慢不急道。
沈梦芷：？？？！！！
“长姐，明明是你和二姐争辩，一气之下将二姐推下水，怎么反倒说妹妹推二姐下水？”沈梦芷红着脸解释道，“况且我和二姐向来关系甚好，我怎么会推二姐下水？说出去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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