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后日谈（5）
安哥拉曼纽再一次从林文身上冒出头来，他刚才好像幻听了，又好像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是有什么未知的存在——
“我倒也算不上是什么未知，”那个声音宏大诡异，听不出性别的差异，听不出感情的变化，好像没有特点，又好像满是特点，好像很简单，简单到不用思考就能理解，又好像很复杂，复杂到哪怕上升为古今不变的真理，都难以说清。
那仿佛是要无数种语言交杂在一起、无数种声调结合在一起，才可以发出来的声音。
“你是……谁？”
安哥拉曼纽的内核依旧是那个惨死青年的灵魂，依旧勉强算是在正常人类的范畴，而就在刚刚，那正常人类范畴的灵魂向安哥拉曼纽预警了：声音的主人绝非是自己可以抗衡的存在。
但是他还是按压下了自己想要逃离的念头，主动选择与这个声音进行交流。原因很简单：他不知道要在这片空间里被困多久，如果有存在能把自己拉出来，那是最好不过的事。
“我？”声音似乎产生了一瞬间的停滞，“我是￥……%%……*”
声音在这一瞬间变得浑浊不堪，安哥拉曼纽几乎没有办法听清里面的音符字调，他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出一个让他心里发冷的名字：“你叫……犹格·索托斯？”
在说出这个名讳的时候，安哥拉曼纽的灵魂狠狠地颤抖了一下，他仿佛在这一瞬间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无论是在过去，还是在未来，还是在现在，他都注定无法从这目光之中逃离，直至世界的尽头，都注定被这目光锁定。
意识瞬间被无数璀璨的泡泡般的东西给占据了，那些泡泡里沉淀着扭曲的雾气，在未知来源的光线下，折射出无数种疯狂的画面与场景，像是油画上的颜料活过来般，越过它们本该在的位置蔓生、交融、扭曲，化作无数锁链牢牢束缚住安哥拉曼纽的心神。
耳畔好像传来疯狂的鼓点……
还有扭曲肢体从影子上长出来的舞蹈……
“所以我才不想和太过弱小的存在说话。”这一次安哥拉曼纽听出了声音里所蕴藏的感情：无奈。
那些疯狂的念头，诡异的舞蹈，与狂乱的音乐在安哥拉曼纽再一次听清声音的瞬间便消散了，安哥拉曼纽的世界重新变成清明的模样。
如果有完整四肢，有腿的话，安哥拉曼纽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跪伏在地上颤抖了。自己与这个声音的主人绝不是同一水平线上的存在，他不过是套用了恶神名讳的普通人，只是有些消灭人类的手段罢了，而声音的主人，他，她，它，或者更清楚点，祂，是货真价实的……
超越了这个世界的……
存在……
如果是真正的安哥拉曼纽降世的话，能否与这个存在抗衡呢？安哥拉曼纽心底升起这个疑问的小小火花，但转瞬又被他给掐灭了。
就算能抗衡，现在又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疯狂好像没有从安哥拉曼纽的身体里完全离开，他竟然斗胆，在胆战心惊间又一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你已经问过了，不过你现在也已经隐隐约约猜到我是谁了吧？没有？那你可以用犹格·索托斯这个名字来称呼我。”声音很平淡，似乎没有在乎方才安哥拉曼纽短暂的失仪。
就仿佛人类不会在意从脚边爬过的，无害的小蚂蚁。
“那么……您想干什么？”
“你想离开这个地方么？”
安哥拉曼纽觉得自己的“心脏”很有力地跳起来：“你能帮我——不，代价是什么，尊敬的犹格·索托斯？”
“代价是你和他可能再也没有办法分开了。”
“……”
“你可能会被他给彻底驱使掌握。”
“……”
“你答应么？”
“为什么？”安哥拉曼纽有些难以接受犹格·索托斯的条件，因为感到祂还蛮好说话的，所以就出言问道，“我想我应该比他更有价值吧？”
一个会虚数魔术的人类固然稀少，但再怎么稀少，能比得过此世全部之恶么？
对此，犹格·索托斯只是淡淡地解释道：“他更有趣。”
为什么？！安哥拉曼纽从稀少的疯狂中短暂地恢复清醒，回忆起之前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不有得心生恐惧，果断地选择住口。
“很好，”在安哥拉曼纽下达决定的瞬间，犹格·索托斯便开口说道，“看来你已经同意我的交易了。那么，是时候该给这个‘容器’，这个‘杯子’翻个新了。”
说完，林文残破的身体就在虚空之中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叫，安哥拉曼纽，你没有死。”
安哥拉曼纽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没有因为林文的消散而消失，而是静静地以影子的形态漂浮在虚空之中，在他身边还漂浮着一个光团，还有淡淡地林文形状的塑料膜一般的东西：“这是怎么回事？”
“一点小手段罢了。”
原子开始在空中聚合凝聚，逐步变成了林文肉体的模样，静静地悬浮在的虚空之中。
“嗯……”无形的手点了一下安哥拉曼纽身边的光团，光团便化作一道长长的流光缓缓展开，安哥拉曼纽一眼就认出眼前的这个光团是林文的记忆。
他看着那无形的手在林文的记忆里动来动去，删去一部分，增添一部分，改造一部分，接着随手把修改好的记忆团成一团塞进肉体之中。
接下来无形的手抓住了安哥拉曼纽和林文的灵魂，粗暴地将两者揉到一起：林文的灵魂为主，而安哥拉曼纽的则作为填补补充灵魂缺失的、薄弱的部分。
安哥拉曼纽傻眼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属于自己的、那强大的圣杯的魔力被那只看不见的手剥离出来，放进林文无意识的肉体里。
好在他还能掌控那股力量，但……居然不在自己体内了么？形势比人强，安哥拉曼纽也只能忍气吞声地接受这一切。
“人格什么的都已经粉碎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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